顧程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離開人事部的。
手上的信封明明是輕飄飄的，似乎察覺不到一點重量。
可是他想起剛剛人事部經理和他說這些話時，眼底的輕蔑和不屑沒有藏好，被他輕易的就瞧見了。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著一室空蕩，想著平日裏這個時候，助理總是會跟在自己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詢問他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他跟了他那麼多年，大學一畢業就跟著他了，眼看著都要三十了，也已經成了家，聽說今年還有了寶寶。
所以他是怕再跟著自己做壞事，會影響到未來的孩子嗎？
可是他的身邊，好像一個人都沒有了。
他想到昨天夜裏老爺子看向他時那樣失望透頂的模樣，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的這幾十年。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可是他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開他，隻留下了他一個人。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已經不再年輕的容顏。
他總是在爭，在搶，如今以為終於可以擁有一切。
可是偏偏一切都失去了。
他站起身，下了樓去。
一路上，沒有人和他打招呼，所有人看見他都躲得遠遠的。
他神情麻木的走到集團門口，剛準備走出去，就看到了迎麵而來的，熟悉的女人。
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黑色的半身長裙，看著還是那樣的溫柔。
那一刻，他的腦海裏什麼都沒有想，隻是快速的小跑過去，跑到她的麵前。
“薔兒，你來了……”
他是那麼努力的不去看她眼裏的厭惡和排斥，從前她還會偽裝的，至少會在他麵前偽裝出溫順的模樣。
可是此刻的女人渾身都長滿了刺，每一根都朝著他紮過來。
“別碰我！”
顧程原本想要擁住她的手愣在半空中，嘴角的笑也僵住。
他喊她的名字，像是十分不安，忐忑。
“薔兒，薔兒，你應我一句，哪怕罵我幾句都行……”
你別用這樣的目光看我。
她從前總是溫柔的喊他“阿程”，“阿程”，他怎麼就沒有珍惜。
他忽然無比悔恨，看著女人眼裏的決絕，更是心如死灰。
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他是，她也是。
他們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盡管他們之前有過美好的歲月，可也隻不過是鏡花水月一般。
他想要問問她好不好，問問她這段日子都待在哪裏。
他也想告訴她，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要傷害她。
可是女人忽然退後了兩步，然後朝著門口的方向開口。
她接下來說的話，他似乎都沒有聽清，可是耳邊又一遍遍的回響著，讓他不得不記起。
“警察同誌，這就是顧程，他涉嫌意外殺人，我有證據！而且他還給我公公下了藥，導致他到現在都昏迷不醒，人還躺在醫院呢！”
幾個警察走進來，將顧程團團圍住。
集團裏的人此刻都看著這裏，他們都以為顧程會反抗，會歇斯底裏。
畢竟報警抓他的是他的妻子。
可是他沒有，他隻是一直看著林薔，死死的看著，直到眼眶變得通紅。
他還想要從她的眼裏看到一點屬於自己的印記。
可是他找不到，他怎麼都找不到了。
他任由自己被戴上手銬，被兩個警察死死禁錮住，沒了自由。
他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女人，忽然笑了一下。
“薔兒，如果這是你要的，那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