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讓不少等著看她笑話的人失望的是,那幅畫還真讓她修出來了,因此她在文玩收藏圈裏一舉成名。
她名氣來的太快,因此常有人說,她是命好,投在了顧一順的師門下。
要不然誰敢把這麼貴重一幅畫,交給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修複師。
阮昭也不急著為自己辯解,因為在之後,她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修複,證明自己在書畫修複上得天獨厚的天賦。
“老劉這人不厚道,他手裏舊物件確實有,但是新東西可也不少,這次未必就不是他故意放出的風。晾著他。”
阮昭握著手機,語氣冷淡。
在古玩圈裏,不時興說真假。
所以行話鑒定贗品,叫新家生,後來嫌麻煩,幹脆隻稱新舊。
新的是假的,舊的自然就是真的。
雲霓有些不信,振振有詞道:“你是沒看見劉老板那個著急的樣,我看不像是假的。況且,他不管蒙誰,也不敢騙你吧。”
“難說,”阮昭走到廊下,幹脆停下靠著柱子,斜倚在上麵,懶懶道:“這老頭精的滿身都是心眼,頭發都不剩幾根了。好在他在我這裏一向還算老實,不過現在店裏隻有你們。反正我沒回來之前,不許收他的任何東西。”
“誰知道他的那些貨是從哪兒弄來的,紮不紮手。”
雲霓雖然人小,卻也不傻,聽明白了,斬釘截鐵道:“姐姐,你放心吧,就算我傻,不是還有我哥呢。不過劉老板既然不地道,咱們幹嘛還跟他打交道。”
阮昭:“他人不地道,但出價高,給錢痛快,我何必跟錢過不去。”
這也是阮昭被圈內詬病的地方,愛錢,不珍惜自己的羽毛。
雲霓倒沒覺得有什麼,連她大字不識的阿媽都知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在她心底,阮昭這樣的才是天才中的天才,這種事情絲毫不影響阮昭在她心底的光輝形象,她反問道:“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再過兩……”唇舌間的‘天’字,還未脫口,阮昭目光落進窗欞後的那間佛殿。
一個上了年紀老喇嘛出現,他穿著紅色僧衣,外罩著一層紫紅色披單,脖子到胸口露出的明黃色刺繡,那是藏寺內高僧才能穿的。
當然引起她興趣的,並不是這位喇嘛。
而是跟在他身側,那個穿著白衣黑褲的男人。
藏地寺廟內部大多很陰暗,窗戶狹窄,總也不見陽光。
佛殿內長年燃著酥油燈。
導遊剛還跟她說,這間佛殿尋常人進不得。
於是她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應該“不尋常”的男人。
一向這男人是側對著阮昭,殿內太暗,看不太清臉,隻瞧見他安安靜靜站著,微垂著頭,聽著身側老喇嘛的低語,那樣幹淨修長的身形,哪怕是最簡單的白襯衫黑褲,都穿出了衣架子的範兒。
未見皮相,先見骨相。
哪怕挑剔如阮昭,都不得不承認,殿內這個‘不尋常’男人骨相太好。
這樣清瘦卻不單薄的身形,再加上天生的優越比例,確實吸引人。
阮昭站在窗邊,饒有興趣的望著對方。
旁邊紮西見她電話不打了,忍不住提醒:“阮小姐,我們繼續往前……”
“噓”阮昭抬手,手指抵唇,做出噤聲動作。
嚇得紮西立即閉嘴。
不知是阮昭在窗欞外逗留太久,還是她的眼神太過直白露骨。
終於殿內裏的人似乎有所察覺,微微偏了頭,恰好就將麵孔浸到了酥油燈泛著的微暖光調裏。
就這一瞬間,阮昭已將對方的模樣納入眼底,男人是那種英挺的眉眼,利落的短發勾勒出,深邃流暢的臉頰輪廓,這樣一張清俊到近乎張揚的麵孔,卻因臉上沒什麼表情,而顯得過分冷淡。
此刻他黑眸染著微黃的酥油燈光,隻是哪怕這樣暖的色調,也沒讓他的眼神渡上溫度。
不透一絲情緒,疏冷至極。
阮昭站在原地,依舊直勾勾盯著他。
直到對方輕抬眼,淡淡掃過來。
他眼睛微揚,暖色的光調蔓延至眼尾,那份冷漠,不僅未減一分,反而越發鋪天蓋地,向窗外的阮昭襲去。
在酥油燈芯微晃的那一瞬,兩人的視線隔著窗欞交彙。
當阮昭眼底清晰的浮現男人模樣時,她突然明白,什麼叫做心魂振蕩,一眼萬年。胸腔裏不斷有情緒在積攢,那是她從未感受過的陌生。
終於,在那股情緒即將噴湧時,有個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這個人,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