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妖怪齋(2 / 3)

白若飛一時驚慌失措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

熏小萌受不了眼前這家夥,直接便塞進了白若飛手裏。

她拉起閨蜜的手,臨走前回頭像個孩子一般大聲說道:“勞委辛苦啦!”然後發出銀鈴般笑聲沿著街道走遠。

白若飛下意識地微笑,他知道她這是在緩解尷尬。

——

吃了熏小萌給的烤包白若飛的肚子總算是安穩了些,又不知過了多久,校園四周已經變得一片寂靜,路過的行人與車輛也少了很多。白若飛看了看公交站的班車行程安排表,再看了看包裏的手機……距離公交車運營時間結束還剩5分鍾了!白若飛現在不得不承認今晚23線是不會來接他了。他提了提肩把書包背好,一手拉起行李箱朝道路前方遠處的十字路口走去。他邊走邊低頭看著手機,通知欄拉下來都是俞肖樂在QQ裏叫他上線的消息。

快到十字路口時還會經過一個公交站,這個公交站隻是豎著一塊等車的牌子,插在在機動車道和非機動車道之間的一條綠化帶上。

就在白若飛快要接近候車地帶的時候,身後突然亮起了巨大的喇叭聲!尤其在這周遭寂靜無聲的情況下,這聲轟鳴顯得比平時更刺耳,夜幕都仿佛都在與之共震。

白若飛側頭看向身後,黃色的燈柱在照明不足的學校路段十分閃眼,車頭上亮著23線的綠皮公交此時緩緩減速,恰巧與白若飛同時停在了候車的站牌前,車門也隨之敞開。

白若飛心頭突然打了個冷顫,不知為何會有種見了鬼的毛骨悚然的感覺,空氣中的氛圍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特別是當他透過寬大的車窗往車裏看去發現沒有一名乘客,這輛公交車上隻有司機。

這是他一直苦苦等待的車,可當它真的到來的時候,自己卻有些害怕地不敢坐上去。

學校離家很遠,要是走回去的話肯定起碼要走一個小時,可眼前的這輛車……白若飛腦袋飛速地思考,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上還是不上?白若飛糾結無比,像極了考試快交卷時對著自己蒙的題目疑惑著要不要把“B”改成“C”……

“喂!”

一聲操著地方口音的不標準普通話的怒吼使白若飛從腦海裏掙脫出來。

“你到底上不上車的啊!?我還趕著下班啊靚仔!”公交車司機對著車外下方的白若飛問。

是啊,都這個點了,沒人搭車很正常啊,況且自己的學校就是23線的終點站,一般除了學生和住在這附近的人很少有人乘23線車直到這邊。

白若飛將行李箱抬進車門,然後掏出口袋裏用來搭車的兩塊錢投進了錢箱。

待他選個位置坐下才發現自己的腿已經快沒有知覺了,因為他足足在冷風中站了兩個小時,還好沒被凍成麵癱……要是一開始就決定走回家的話現在自己早就到家在和同學開黑正歡呢!

白若飛總算可以舒服一點地鬆了口氣,他打開手機QQ。

“晉級賽打完了嗎?”白若飛打字問。

不一會兒,那個頭像是海賊王裏的草帽路飛的家夥回複道:“還沒開局,沒你怕被坑。”路飛就是俞肖樂QQ頭像。

“我現在在車上,車終於來了。”白若飛在這句話後補上了個“捂哭臉”。

“不是吧這麼晚!還沒吃飯吧?”

“沒。”

“那要不要一起出來吃頓飯?我請客!”俞肖樂發消息問。

“謝了,但我還是自己回家弄點吃的就行了。”白若飛發了個“微笑”的表情。

“那你路上小心,比竟現在確實有些晚了。晉級賽明天再打也不遲,相比起這遊戲你的安全更重要啊。”俞肖樂在後麵接上了三個“愛心”。

“肉麻!”白若飛笑著發了個“嘔吐”,然後打字道:“你把這話留著跟楚悅悅說吧。”

大概一分鍾後俞肖樂發了個鬥圖,圖中一人表情慌張地以手指抵住下唇示意小聲說話,白若飛看了後對著屏幕樂個不停。

楚悅悅是白若飛班上的文娛委員,每逢學校搞什麼活動班上的黑板報都是她一人設計的,楚悅悅專門學過美術,課外時經常會去參加各種省舉辦的大型繪畫競賽,再加上她人也長得挺好看,年級裏也有很多人知道她的名字,在學校裏也算是個知名人物了。

而白若飛曾經的同桌俞肖樂暗戀楚悅悅的事情在班裏男生群中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了,按道理說暗戀對象這種對象應該隻有自己保密或者隻有自己的幾個好哥們才知道,但俞肖樂這人像是怕全班沒人知道她暗戀楚悅悅一樣,私下裏沒話題了就和這個同學說說又和那個同學聊聊,久而久之,一傳十,十傳百……恐怕現在班裏隻有女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也有可能男女間秘密的高牆早就被推倒塌了,楚悅悅早就已經知道了也說不準。

——

白若飛將手機熄屏放進腰包裏,背稍微往後靠在座位上,扭頭看向窗外城市街邊的夜景。白若飛所處的這個位於南方的城市算不上繁華,論經濟設施什麼的最多隻能勉強排得上三線城市。

23線駛過的是他高中這三年來上下學走過無數遍的道路,但他從未在這個點來過。

街邊上是大家小家的店鋪,人們麵無表情地在人行道上來來往往。道路上空,去年春節還未來得及拆下的燈籠泛著微弱的紅光,燈柱映照出佇立之人的臉龐……除了人們的說話聲和發動機的轟鳴聲,其他的什麼也聽不到了。

“叔,我聽人說這裏下午出交通事故嗎?”白若飛朝司機突然問道。

23線現在所在的路段就是放學後俞肖樂和白若飛說的出了事故的“三川路”,以至於把車輛都堵塞得不能通行。

“是啊,這裏下午是出了車禍。”司機聲音低沉沉的,可能是駕駛有些疲勞了,他在前麵的駕駛座上用手指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某地,“儂,就那裏。”

“一台豐田突然在行駛過程中刹車,沒亮紅燈什麼的,後麵的一輛大巴‘砰’的一聲也跟著栽上去,挺嚴重的,豐台被撞得不成形狀。再加上本來這裏路麵就不寬,大巴橫在路中間誰也沒法過了……那輛豐田裏有一家三口,都沒的救了。那小孩看起來跟我家閨女一樣大,閨女剛上幼兒園。”白若飛沒想問下去,司機卻繼續說起來,“真是可憐呐……”

白若飛抓抓額前的頭發,他透過車窗看向街邊,對於這種事情人們也沒什麼可說的,他想起了一些書上關於珍愛生命的名言,所以說生命寶貴要珍惜當下每分每秒之類的。白若飛還記得高一時和同學去電影院看《流浪地球》這部影片中的開場經典話語:“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現在想起來,真是感慨萬分!

就在白若飛還沉浸在感慨時一條白色的身影突然在23線麵前劃過讓他一驚!

“什麼東西?”

白若飛揉揉眼睛,他剛才好像看到一隻白貓從這輛正在行駛的公交車前躍過。但那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回過神來道路前方什麼沒有,隻剩腦海裏留下的模糊印象。

不過坐在前方駕駛座上的司機卻似乎沒有什麼反應,車速還是維持著20公裏每小時穩定不變。

“難道是我眼花了?”白若飛疑惑地想。

公交車內有微量的暖氣供應,車窗的內側凝結著一層薄薄的水霧,這周以來晚間室外氣溫普遍較低,聽新聞報道稱是前段時間北方有寒潮吹來所以導致氣溫又進一步降低。白若飛感覺今年的冬天比以往的要冷。

生物老師曾說過貓和人一樣都是恒溫動物,貓咪也會怕冷。在冬天,特別是很冷的時候貓特別喜歡睡覺……白若飛看了看車內前方上電子鍾,現在都晚上十點了,可能剛才真的是看走眼了吧。

白若飛之所以這麼執迷是因為那隻白貓掠過的速度很快,但他好像還跟它清楚地對視一眼……白若非從未在貓身上見過這麼漂亮的眼睛……沒有那種與生俱來對陌生的警惕狀,反而很溫柔,讓人恍惚出神。

“看來下午教室清潔是真的累了,都出現幻覺了。”白若飛緩緩地閉上眼睛小憩。

——

“喵——”

眼裏的黑暗中,一聲清晰的貓叫霎時將白若飛嚇出冷汗,他幾乎是使勁猛地睜開雙眼,四處尋找聲源所在的位置,聲音仿佛是貼著自己的耳朵。

可他把車內這幾平方的地板都看遍了都發現那隻貓在哪裏。

白若飛這次被嚇得不輕,加上剛才在公交車麵前穿過的白貓,且這趟23線上隻有自己一名乘客,還是末班車……雖然白若飛沒看過但也聽身邊的人們講過不少關於都市末班車的恐怖故事,特別是有幾次周五晚上下晚修後在宿舍集體熄燈了講鬼故事,給白若飛留下很多陰影,要怪自能怪宿舍三號床在眾多文學作品類型中唯獨鍾愛恐怖,每次說鬼故事的時候除了他說的把舍友嚇個半死不得不終止遊戲外,其餘人包括白若飛在內說出來的恐怖故事純屬是聽來想笑的。現在白若飛在考慮了諸多因素後,感覺越來越害怕。

“叔,你有聽到什麼貓叫聲嗎?”白若飛壯著膽子問前麵的司機,其實內心慌的一批。

過了會兒司機才回答:“沒有啊,哪來什麼貓叫?”聲音低沉,聽起來疲憊無比,感覺隨時可以躺下。

“叔,你沒事吧?”白若飛坐在司機的右後方,他感覺眼前這司機像是要睡著了,可有看不到司機的麵部,“你是困了嗎……”白若飛問的提心吊膽,自己現在真的是害怕至極。

“沒有,就是有點累……”司機用手掌搓了搓麵部,然後拍了拍,應該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

看到司機這樣白若飛反而更慌,他看向窗外……瞳孔在視線掃及外界的一瞬間猛的收縮!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血液一點一點地冷下去,他想喊一句“臥槽”來發泄但是此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肺裏上來的氣像是都在淤積在了胸口怎麼也上不來,就連簡單地發個音也做不到。因為此時白若飛腦子裏填滿的,是一片空白。

因為處在白若飛眼前的街景絲毫沒有發生變化,可這輛23線公交卻一直在行駛,不往外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白若飛顫抖的目光透過前麵車窗,23線不遠處便是下午的那塊事故地點,隻從他們來帶這裏的時候就再也出不去了!他盡量讓自己在不尿褲子的情況下保持冷靜,仔細看才更令他震驚……車前的景色一直在無限的循環並延伸,這段下午發生了車禍的地方不斷地重複,白若飛前麵不遠處也是和現在這個位置所在的事故地點,在那之後緊接著的又是相同的路段!這一刻白若飛覺得自己頭腦發脹精神恍惚。坐在前方駕駛座上的司機似乎並沒有發現情況不對勁,操控方向盤的背影依舊平靜……平靜的有些反常。

23線公交還在繼續行駛,穿過一段又一段相同的路段。街邊的行人來往依舊,卻是同樣的人在下一個路段裏重複著同樣的動作。行人道旁的燈柱明亮,隻不過映照的是一批同樣的臉頰。橘黃色的燈光本該令人在冷天裏感覺到溫暖,可白若飛此時隻覺得眼前的景色慘白,坐在位置上的他下意識打了個冷戰。

白若飛站起來顫顫巍巍地走向司機,心裏不斷地抱怨三號床舍友讓他講這麼多恐怖故事,這下好了,午夜傳說中的都市末班車找到自己頭上了!他知道現在已經出問題了,隻是不斷在心裏祈禱司機突然變出一張鬼臉來就行了!

“叔,沒事吧!?”白若飛拍拍司機的肩膀,準備探頭看一下狀況時司機突然卻一頭栽下,手臂順帶轉動了方向盤,下一秒車失去了控製!

這時白若飛也顧不上查看司機的狀況,23線突然的一個顛簸使白若飛跪倒在地。車子撞在了路邊的一排大理石柱路障上,白若飛也磕破了額頭,眼花繚亂。

躺在地板上白若飛花了好大一陣功夫才緩過來,他用手背拭了拭額頭上的血跡,還好隻是擦破了些皮不算嚴重。他緊接著艱難地爬起來走向前方的司機。

“叔,醒醒!”他用手試探司機的鼻息,司機還有呼吸證明他還活著。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打120並報警。

白若飛小心地趴在玻璃窗前觀察外麵的情況,夜幕下,無限循環的路段一直蔓延至遠方仿佛沒有盡頭。沒有拐彎,沒有十字路口,有的隻是這一條由無數個重複路段構成的綿延的筆直公路,視野末端,這條道像是連通天際,讓人不禁覺得這條道是通往天堂。隻不過沒有神話中描述的那般光明璀璨雲香霧繞,沒有一點兒光,漆黑如深海幾千米下的海溝。

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卻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這裏有一輛公交車出了車禍,白若飛看著看著慢慢的有一種感覺在心裏萌生,毛骨悚然。這周圍的一切事物像是被蒙著一層透明的膜,令人覺得身處於夢境卻明明感到無比真實、清醒。白若飛看著在他麵前經過的一個穿棉衣的小女孩將她手中的氣球遞給走在她跟前的媽媽……這本是可以略過的一個普通畫麵,可令白若飛吃驚的是,不久之後又有一個衣著相同的小女孩在他麵前經過做出同樣的動作!

一切都在循環,一切都在重複!這是到底是夢境?但卻無法醒來,還是現實?

“沒信號?!”白若飛看著手裏的手機信號格子呈現死亡般的灰色,“果然是和那些電影裏的通俗劇情一樣嗎……”讀了這麼多年書的自己始終相信科學,對於那些網上所流傳的所謂的“超自然現象”自己從來都是把它們當作是笑話看,現在好了,自己也成為笑話中的一抹色彩了。

白若飛想起下午這裏出交通事故現在看來是有原因的,是不是那輛豐田裏人也碰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情況?會不會其實自己已經掛了?白若飛神色凝重地想著。

“喵——”貓叫聲。

白若飛下意識向已經因碰撞而敞開車門看去,一隻白貓從門前的路麵上掠過。

似乎這一切黴運的開始就是因為自己看到了那隻一閃而過的白貓……白若飛此時是身在懸崖邊心向膽邊生,要想找出究竟,關鍵肯定就在於那隻奇奇怪怪的白貓!白若飛把行李留在座位,唰的一聲衝出車門。

“去哪了?”白若飛看著荒蕪的街道四周,哪裏還有什麼白貓。

他沿著公路一旁慢慢地走著,眼睛警惕的注意周圍的事物,腦子裏在想要是能平安回去這事肯定夠在別人麵前吹一輩子了……就怕別人不信把自己當作神經病。

“你好。”白若飛試著和一名路人打招呼。可後者根本就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地朝前走去,似乎他們完全注意不到白若飛的存在。

“喵——”

又是它!白若飛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地麵,一家服裝店前,白貓正盤坐在一個石樁上盯著他。被白若飛發現後又立即跑開。

白若飛拚命地追趕,他誓要捉到那隻貓進行審訊!

之間追著追著白若飛隨白貓到達一條街口,白貓跑進了街內。白若飛氣喘籲籲,有點後悔自己上體育課的時候不積極參加體育鍛煉。他抬頭向眼前的牌坊看去——

“妖怪……齋?”

這名字細思極恐著實把白若飛又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妖怪齋?”正常人誰會給街取一個這種名字啊!這不就是明擺著說這裏麵有鬼嗎?按照目前的情況自己現在可是完全相信這世界上有鬼了啊!這條三川路也是白若飛高中上下學走了近三年的路了,他從來沒有注意到有這一條街,或著說這一條街根本就不該存在。

高大的牌坊後是空蕩蕩的街道,站在這裏看不到裏麵有一個行人,令白若飛有些動搖的是,這條街上的房屋飛簷鬥拱,外形像極了曆史書上的唐宋時期的建築……手工的磚砌牆,木質的屋頂板,圓頂角樓,多重人字形屋頂,四角飛簷翹起像是候居的燕雀撲朔欲飛。

白若飛有點向走進去,但妖怪齋這個名字讓他猶豫不決,萬一裏麵真的如其名所描述的那樣有用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該怎麼辦……

但這裏好像隻有這裏能探索一番了,現在都這樣了,自己其實很有可能在做夢對吧,等某時候醒來一切都會回歸正常,世界還是老樣子,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至於為什麼捏自己會疼……說不準夢裏捏自己真的會疼呢,有人在夢裏捏過自己嗎?反正白若飛沒有。白若飛心裏正不斷地進行自我安慰……也許是驚嚇程度還不夠,所以才信不過來。

白若飛挪動腳步走進了街道。

——

一陣微妙的眩暈感襲進腦海,白若飛覺得視線被蒙上了一層紗,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

待視線重新變得清晰,一句“臥槽”在白若飛心中絕響,因為此刻他又不禁地屏住呼吸,因為剛才明明是空無一人的街道此時呈現在白若飛眼前的都是人!

街上行走的人們的臉上無一不是化著奇怪的妝,清一色地塗著一層白漆,看上去有點像是日本藝伎臉上塗抹的水粉。男人與女人一樣臉上塗白,隻是女人在上麵用紅色勾勒了一下眼角或在眉心間點綴了些花紋,身上的著裝與古人無異,無論年紀,一眼望去都是這樣。而身上還穿著育才二中天藍色冬季運動服的白若飛隻覺得現在忽然感覺有些上頭,他現在更偏向於自己可能已經一命歸西了。就像那本《擺渡人》裏的單親女孩迪倫一樣,而白若飛現在等待的就是會不會有個像崔斯坦一樣的擺渡人來接他。白若飛覺得可能剛才在車上所遇到的事情已經把他的驚恐與害怕的表情都消耗完了,現在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想……笑倒不至於,但也快要把自己給逼傻了,可能會傻笑。

要不是這是夢,就是這世界瘋了,反正瘋的肯定不是自己!這是白若飛所剩不多的堅強了。

這條街上看不到車輛什麼的……有的令人離譜到無語的是馬車!?白若飛看著一輛馬車在他麵前平穩地走過,內心裏卻似有千萬個草泥馬在奔騰。這是古裝拍攝片場吧,什麼時候這裏有一個堪比浙江橫店的地方了?

街道上燈火輝煌,行人身上的服飾流光溢彩,空氣中充滿著濃鬱的奢華氣息。要不是這些人臉上的妝容有些拉跨,白若飛還挺享受眼前的這番複古輝煌的。

一名男子恰巧在白若飛身旁經過,白若飛像是想到了什麼,快步跟上去使勁地在男子麵前揮舞手臂……揮了好一會兒,走了十幾米。

果然,還是看不到我嗎?白若飛有些無力,感覺自己像是成了孤魂野鬼。

越想越氣,白若飛握起拳頭幹脆朝那人打去。

“喂,你幹什麼!”男子突然怒目圓睜盯著眼前的白若飛道。

白若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吼給嚇愣了,麵無表情地和那名男子對視著。

“又是外麵跑進來的吧?真是受不了你們這些人,把我當瞎子啊?”男子繼續唾棄道。

“你這是什麼表情?”

男子看著眼前的白若飛,後者已經老淚縱橫。

“終於,有個能和我說話的了……”白若飛顫抖地哆嗦道,“啊——”

男子一言不發,塗白的臉上寫滿了嫌棄便想走開。

“先生請留步,晚輩有問題想要請您賜教!”白若飛在這樣的環境氛圍下,下意識地模仿自己曾看過的那些古裝電影裏麵人物交流的語氣。

“你們怎麼這麼多問題?從這裏出去就好啦。”男子顯然很不耐煩,白若飛隻覺得此人脾氣挺差勁的,要色欲恭禮欲至。

“你們?”白若飛發現疑點,“有很多像我這樣的人來過這裏嗎?”

“這段時間天天都有,這裏都快要被你們人類開發成景區了。”男子說。

你們,人類……白若飛咽了咽口水,難不成,不是吧……

“先生我想回家。”不知怎麼,當自己說到“回家”這個詞的時候白若飛感覺鼻子一酸。

自己好久沒說過這句話了,記憶中上次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聲音還是奶聲奶氣的,小時候等父母來接自己返學時父母因為某些原因遲遲未到,心裏就會把這句話念個無數遍。原以為“我想回家”隻是想家的小孩子才會,長大了其實也會說,也會感到鼻子酸酸的,因為太久沒回家,或者……想念熟悉的親人。對於白若飛,此刻他想到了自己還在外地工作的父母,這麼久沒見了,他們現在還好嗎?他們會想到自己的兒子現在迷路了嗎,找不著北了,可能,可能永遠也回不去了唔……白若飛情緒突然一下子就湧上來,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自己已經是高中生了,已經18歲了,為了這樣而哭,丟臉嗎?白若飛拚命地用手背擦著絲潤的眼睛,他腦子裏很混亂,一切都亂套了,本來隻是普通地放學回個家,怎麼變成這樣?但他覺得,哭的一點也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