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死得冤枉,更為淒慘的是,他們不但不能為她討個說法,連她的死因都不能公之於眾。
梓熙也一直鬱結於心。
當初的調查結果,是父親蘭耀庭的外室買凶殺人,風月閣的丫鬟裏應外合,加上老太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於幾方人馬一起謀害了她。
買的凶手和吃裏扒外的丫鬟被殺了,那個膽大包天的外室早早被廢倒是沒有死,也算生不如死了。然而罪魁禍首的,她的父親蘭耀庭依舊生活滋潤,幫凶老太太同樣安享尊榮。更讓梓熙在意的是,那天晚上,那個出現又離開的人是誰,是另一個幫凶還是隻是見死不救?它還活著還是已經在那時的處置中已經死去?
梓熙沒有來得及調查這些,她太小了,每天生活在李氏還有老太太等等人的審視之下。她們都在期待她成長為一個熱愛蘭氏家族,孝順長輩的貼心小棉襖。
可惜他們不知道,這個可能是多麼渺小。她多想為母親報仇,然而要報仇的話,首當其衝的對象就是她的父親還有那位看著她時總是一臉慈祥的老太太。
不管她心裏多麼不甘願,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們是這輩子自己的親人,如果對自己的親人做出哪怕一點兒不好的事來,自己要承擔的後果都會很嚴重。而且傅蘭兩家利益捆綁嚴重,想要做到摘除一人很不容易。
梓熙也曾有過很多次的設想,但是她不得不承認,目前為止自己根本無處下手。
他們是她的家族親長,動了他們自己的未來會十分坎坷。而且這個時代的司法及其不完善,她沒有那個資格去狀告父母親長,因為這意味著不孝,在官府審案之前自己就得先以死謝罪。可是要想別人一樣讓他們悄悄的死麼?
好像又罪不至死,以她的心意,他們都應該被判無期徒刑,或者直接流放就好了。
梓熙輾轉反側,如果不報仇,她肯定一生難以安寧。
“嬤嬤。”
莊嬤嬤聞聲,放下手裏的東西過來。
梓熙問:“我夢到娘親了。”
“姐兒是想太太了。”
“我知道娘不是病死的。”
莊嬤嬤一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話。因為傅氏的死,兩家有了芥蒂。可不管是傅家也好,還是蘭家也好,都沒有向梓熙提起過傅氏的死因。跟旁人一樣,梓熙難得問起來,也跟對外一樣,說她是重病而亡。
這件事沒有人懷疑,因為自成婚之後,傅氏身子就一直不好,這點外麵人都知道。後來懷了蘭梓熙,更是傳出不久於世的傳聞,因此傅氏暴亡,所有不知情的人都很是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聽見梓熙說這話,莊嬤嬤頭一個想法是有人在她麵前說了什麼,緊接著想到她那長年沒有斷絕的夢魘,便釋然了。她家姐兒何其聰慧,怎麼會察覺不到蛛絲馬跡。何況那時太太去世,姐兒就在屋子裏,母女連心,總是能感覺到什麼的。
出去讓丫鬟守著門不要讓人進來,之後莊嬤嬤回到梓熙麵前,柔聲問:“姐兒是怎麼想的?可是有人在您麵前說了什麼?”
“有沒有人說什麼,嬤嬤就不要問了。我聽說從前有一位古嬤嬤,也不曉得如今身在何處,嬤嬤勞累,提替我尋一尋,我有事要問古嬤嬤。”
“也好,我立刻讓人去打聽。”莊嬤嬤見她不再說什麼,便服侍她躺在小榻上。怕涼著又搭了一件小薄被,這才讓丫鬟進來,服侍梓熙喝了湯藥。
身上的熱氣散了一些,隻還是有點咳嗽,大夫又來號了脈,囑咐不要吹風著涼,也不要太過悶熱,吃著藥養著就好。
梓熙吃了藥,迷糊了一會,到下午又清醒了。還是不想動彈,閑的無聊,讓丫鬟找來話本給她念。
胭脂口才不好,磕磕巴巴念了一會就被不認識的字給難住了,幹脆又換成黛墨。
黛墨聽了莊嬤嬤的話,從來不給她念什麼才子佳人的小本兒,可是除了才子佳人,就是山精古怪的話本多一些,想要其他的,那就沒有了。才子佳人念不得,山精古怪怕嚇著人,最後黛墨幹脆讀起了名仕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