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收到信後,柳氏翻來覆去的看,幾乎將信中的每個字都記在了心裏:
“如今已經快要十一月了,那邊恐怕早就降了溫,也不知她如今怎麼樣了——”
她到這裏,眼中露出不安之色。
柳氏熬不過冬至!
不知為何,姚守寧的腦海裏湧出這樣一個念頭。
她對此仿佛十分篤定,恍惚之間像是神魂出了竅,隱約耳邊聽到了隱忍的抽泣聲。
馬車輪子滾動的聲響弱了下去,柳氏的歎息也幾乎輕得幾不可聞。
在姚守寧的麵前,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幕場景——一對衣著單薄的少年男女跪在病榻之前,抓著一個瘦骨如柴的女人的手,哭得正是傷心。
微弱的光線之中,門口一個男人撐著門框,低頭抹淚。
這一幕出現得極是怪異,姚守寧好奇心旺盛,一‘看’之下越發的想要將屋內的人臉貌看清。
隻是眼前的情景像是逆了光影,看不大清晰,就在她極力瞪大了眼睛想要去看時——
那跪坐在病榻之前,淚意盈盈的少女抬起了頭,眉心之間一粒朱紅痣,倒是讓姚守寧看得格外分明。
正當她還想要再努力看清之時,突然耳中傳來悠悠的呼喚聲:
“守寧,守寧?”
柳氏略帶了些焦急的呼喊聲遠遠的傳了過來,刹時就將那細細的抽泣,以及女人正緩慢話的話語壓製了下去。
一瞬之間,馬車輪子的轉動聲響,柳氏、姚婉寧的呼喚,以及街道兩側行人的喧嘩,化為巨大的嘈雜音量,猛的灌入進姚守寧的腦海,硬生生將她的心神強行拉回。
“唔——”
眼前的幻像轟然碎裂,扶門的男人、床榻上的女人,以及跪哭的少年男女的影像扭曲成團,刹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姚守寧頭疼欲裂,扶住柳氏胳膊的雙手軟軟的滑了下去。
“我沒——”
她想要跟柳氏自己沒事,但話未出口,人就已經脫力,往柳氏身上栽倒下去。
這一下可將柳氏嚇得不輕。
“這是怎麼了?”
她反應極快,伸出胳膊,將女兒滑落的身體攬入懷裏抱緊。
這個女兒與姚婉寧不一樣,自身體健康,無災無病。
剛剛卻像是突然失了魂,雙眼發直,罕見的沉默不語。
一被她強行喚醒,便臉色煞白,倒在她的懷裏。
柳氏的伸手去探她額頭,又碰了碰自己:
“沒發熱。”
不止是沒有發熱,甚至額頭像是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使她臉頰微冰。
“守寧、守寧……”
姚守寧聽到了姐姐有些焦急的呼喚,想要回應,卻又覺得渾身力氣都像是被抽得一幹二淨。
她聽到母親焦急的讓人再取鬥蓬將她裹緊,又吩咐曹嬤嬤趕緊回家請大夫,像是有些慌亂的樣子。
柳氏的懷抱溫暖而又柔軟,令她感到舒適且安心,接著一隻冰涼軟滑的手也探了過來,捏了捏她掌心。
“不要擔心……”
姚守寧迷迷糊糊間想要安慰姐姐,試圖反握住她的手。
可是此時她的眼皮酸澀,像是連熬了數日沒有睡覺的人,困倦無比。
那睡意來勢洶洶,她在柳氏與姚婉寧擔憂的撫摸中,陷入沉睡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