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自身的職司,可以用無趣來形容。
相對來說,典客署的職司繁雜一些,司儀署乏善可陳。
羈縻州、番邦、藩國的朝見,次第而來,卻讓柴令武提不起興趣。
總而言之,眼下這套源於漢、興於唐的羈縻製, 不招柴令武待見。
尤其是突厥這種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羈縻是真羈縻不了多久的,到李世民臨死前,突厥又開始跳了嘛。
所以,看著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北平郡王、小突利可汗、順州都督,柴令武真不怎麼感興趣。
阿史那賀羅鶻,原突利可汗阿史那什缽苾之子, 也就是弱冠之年。
年輕,但皮膚略為粗糙,長年累月的風吹日曬容易讓人看上去顯老相。
事實上,阿史那賀羅鶻連自家的地位都不太鞏固。
沒辦法,父親阿史那什缽苾去世得早,“主少國疑”這話用於草原同樣合適。
“順州都督府為天可汗獻上細馬百匹,羊千隻。”
阿史那賀羅鶻的聲音,很細弱、很缺乏底氣。
或者說,這是一個嚴重缺乏安全感的人。
應該是害怕柴令武的刁難?
柴令武懶洋洋地回應:“行,本官會安排太仆寺的人接收,你且在四方館住下吧。”
大笑聲中,一個相貌粗豪的辮發漢子,著一身發黃的阜絹甲,別別扭扭地走了進來。
“阿史那賀羅鶻,我的好侄子,你終於進長安了啊!”
柴令武瞪著這名漢子, 冷笑道:“阿史那結社率,本衙不是你該來的!”
這位也是在《舊唐書》中驚鴻一現的人物, 也有記載為阿史那結社爾的,端有是神憎鬼厭。
他本是突利可汗阿史那什缽苾的親兄弟,隨阿史那什缽苾降唐,被封中郎將。
當然,這個中郎將是虛銜,未授實職。
胡將內附,當然要先觀察一番,即便是大名鼎鼎的契苾何力,也經過這一階段的。
不經過考察,就直接讓你掌兵權,怕不是在說笑哦!
奇葩的阿史那結社率,轉頭向李世民告發兄長阿史那什缽苾謀反,卻沒想到李世民當年與阿史那什缽苾是至交好友,深知阿史那什缽苾為人,壓根就不信這誣告。
而且,阿史那結社率的行為,也為李世民深厭之,於是貞觀三年的中郎將,到現在還是閑著晃蕩的中郎將,除了能混個肚兒飽、偶爾能在突厥人中廝混,竟無絲毫作為。
連執失思力、阿史那杜爾、李思摩、史忠, 還有垂危的史大奈,都嫌棄這玩意兒啊!
幾乎是正常人都會不喜。
無關胡漢,就是不喜其人品。
阿史那結社率吃了柴令武一個冷臉,麵皮有些掛不住,卻不敢與柴令武這號紅人翻臉,隻能悻悻地出了鴻臚寺。
柴令武召來主簿赫連郭爾,吩咐道:“即日起,鴻臚寺、四方館,不許阿史那結社率進入,強闖則打出去,死傷本官負責。”
這種神台貓屎,就該趕得遠遠的,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赫連郭爾應聲退下。
對這號惡心的玩意兒,即便赫連郭爾是胡人出身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