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婧兒一看,正是此前顧景塵修的深山古刹水墨圖。
再往閣樓邊走,有道紅木雕花月門,月門處還有長長的垂落地麵的紗簾。乍一看像是隔成了兩間。
紗簾是合著的,看清頭的情況,顏婧兒停月門處猶豫著進瞧瞧。
顧景塵走過來,似乎知道她心思般,吩咐小廝道:“進點盞燈。”
其中一個小廝快過來點燈,頭光亮起來。
顏婧兒看了看顧景塵,又看了看簾子頭,說道:“那我進看看?”
顧景塵點頭,也跟她後麵。
簾子後頭像是個單獨的隔間,北邊一排格窗,格窗下有軟榻,還有些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檀木桌椅。
東邊有兩個櫃子,櫃子知是什麼東西,上著鎖。但顏婧兒注意到地上放著個樟木箱子,箱子是打的,因為頭的東西太多蓋住。
顏婧兒走過,見頭都是些陳舊之物,雜七雜八的,像是收藏的古玩,倒像小孩們玩耍的東西。
她好奇:“大人,這是什麼?”
顧景塵隻是淡淡瞥了眼,道:“從俞州老宅搬來的舊物,放了多年。”
他坐靠窗的軟榻上,外頭透著點月『色』,灑他半邊肩膀上,麵龐映夜『色』中,對著燭火,半暗半明。
這還是顏婧兒第一次聽他提到家中的事。
顏婧兒其實一直也有點好奇,為何偌大的丞相府沒有顧家長輩,顧家的那些人難道老宅嗎?
但這事她好過,點頭哦了聲。
室內安靜,隻聽得外頭兩個小廝掛畫,用釘捶牆壁的聲音。
顧景塵隻是靜靜坐著,沒說話,顏婧兒也沒再出聲,就站月門邊一手掀著紗簾佯裝四處打量。
快,畫掛好了,小廝過來說道:“大人,您看看可還規整?”
“好。”顧景塵點頭,起出。
過了會兒,他外頭喊道:“看好了?”
這話是對著顏婧兒說的,她立即回道:“好了。”
出了閣樓後,顏婧兒繼續跟著顧景塵下樓,然後離頤夏院。快,這座短暫燈火通明的院子就淹沒於夜『色』中。
顧景塵接過顏婧兒手上的燈籠,送她回到洗秋院。
也知是是顏婧兒的錯覺,總覺得顧景塵進了趟頤夏院之後就變得沉默了許多。
到了洗秋院門口,顏婧兒停下,對著顧景塵福了福:“我到了,大人回吧。”
“明日休沐想做什麼?”顧景塵。
顏婧兒說:“書房溫書,離升學考試沒多久了,我得抓緊呢。”
顧景塵點頭,將燈籠遞尋聲過來的婢女,而後轉離。
許是每個少女的豆蔻年華,都會有一段酸酸甜甜又跌跌撞撞的經曆。顏婧兒便是這樣,一邊努力書院讀書,一邊偷偷藏著敢告人的歡喜。
這樣的時光,猶如一顆青梅,青澀、且還有幾分甜蜜。
偷看話本子這事也漸漸的沒再有人提起,這之後的日子,顧景塵像是忙碌,鮮少喊她百輝堂吃飯,後來西苑也幾乎沒再見到過顧景塵。
唯有一次,見得久的,便是之後有一天顧景塵來國子監講學。
顏婧兒記得他靈台上講學的那日,靈台下站了許多學子,有的還私下討論顧景塵的生平,大多數都是跟他的豐功偉績有關的。
說顧景塵聰慧博學拜師無數,說他為官手段了得,連太子都禮讓三分,還說他十七歲時便敢獨自前往敵國遊說勸降。
總之,都是跟他令人矚目的事跡有關,說得神乎其神,近乎像個人,倒像是那高山之巔可望而可即的謫仙。
那一日,靈台上的人講了什麼顏婧兒記得,她光顧著盯著俊臉而驕傲了。
後來,隔壁號舍的宋盈也搬進了顏婧兒她們的號舍,三個小姑娘整日黏糊一起,關係越發親密。
偶爾趴一張榻上偷看話本子。
偶爾也八卦地說起東三堂某個師兄文采斐然,長得俊朗。
偶爾也,某個月朗風輕之夜,坐於窗前聊起少女心底的秘密。
宋盈十四生辰那日,她財大粗地定了一桌席麵,還瞞過了監丞耳目,讓人送進了號舍。
三個小姑娘關著門,屋胡吃海喝,還偷偷喝了點果子酒。
果子酒味甜,一小心就容易喝多,後勁上來,三人都『迷』『迷』糊糊的,少女心事也漸漸浮上來。
褚琬靠窗邊,醉眼『迷』蒙道:“我爹娘之意是讓我國子監結業後就嫁人,可我想嫁人呢。”
宋盈說:“你從國子監結業大抵也十六七了吧,也差多該嫁人了啊。”
“可我上國子監意義何?讀完書就回嫁人麼?”
褚琬歎,但心也清楚,上京的權貴人家將女兒送來國子監,都是盼個光宗耀祖然後再為家攀一門貴親麼。
她爹爹自然也是這麼期盼的。
“總之,我想那麼快就嫁人,再說了”褚琬道:“還有點害怕呢。”
“怕什麼?”
“我跟對方又熟,突然成了親住一起”褚琬憋悶道:“難道你們就擔心嗎?”
宋盈搖頭。
她今天剛好滿十四,等國子監結業了差多也是回嫁人的。過她沒有這方麵的顧慮,因老家已經有個青梅竹馬等著她,兩人都有婚約了的。
她道:“我殷哥哥從小認識,跟他住一起也沒什麼好。”
“你的殷哥哥是什麼樣的?”顏婧兒來了點興趣。
“他嘛,”宋盈害羞道:“還考功名呢,過對我極好,主是長得好看,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同意跟他定親呢。”
宋盈沒什麼大誌向,這輩子的願望就是繼承萬貫家財一條無憂無慮的鹹魚。來國子監上學也是她爹送來光宗耀祖的,耀完祖就回富貴鹹魚。
褚琬顏婧兒都笑成一團。
“你呢,顏婧兒?”宋盈:“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顏婧兒腦海頓時浮現顧景塵的模樣,她想了想,說道:“滿腹經綸,博學睿智,本事厲害的,而且長得好看。唔個子還得挺拔高大,腿長有力,文武,差多就這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