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信國公低喝。
“這話,出於此,止於此,莫要讓我聽見第二遍。”
段瀟暮冷笑了聲,轉身欲離開。
“站住。”
段瀟暮吊兒郎當停下:“還有何事?”
“昀兒的事,是你做的?”
“是與不是,你心裏不是很清楚嗎?”
“混賬!他是你弟弟,你竟也敢下如此狠手。”信國公問:“就因為世子之位?”
“她不是一直想要嗎?這麼些年處心積慮,那我便成全她。”
這個她,自然是指信國公夫人,這些年,她背地裏做了些什麼,信國公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半晌,信國公忍著怒氣:“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廢了你?”
段瀟暮轉身,突然心情極好,他臉上帶著點叛逆的笑,緩緩道:“你不敢,你如今隻有我這麼個兒子,不僅不敢,還得派人好生護著我,免得你晚年無人送終。”
“你這個孽障——”
“當然”段瀟暮繼續道:“你也可以找別的女人生,但,你生一個,我就殺一個。”
他說完,大步瀟灑地離開了。
亥時,顧景塵和顏婧兒從皇宮回到常府街,常府街本就沒有其他住戶,這個點更是顯得萬籟俱寂。
月色淡淡地落在青石板上,樹影斑駁。
顏婧兒下馬車,站在台階上等,顧景塵跟護衛交代完事,才走過來。
“大人,”顏婧兒福了福身:“我回西苑了。”
“我送你。”顧景塵道。
穿過轎廳,進入二道門,拐過拱門進入西苑後,又是一片盈盈月色灑下來。
兩人就這麼緩慢走著,一前一後,路邊一排翠綠修竹,搖曳清風。
片刻,顧景塵開口問:“婧兒今晚為何如此安靜?”
顏婧兒嗯了聲,她也不知為何,許是今晚發生了太多事,沒來得及消化,又或許她其實有很多話想問,但不知從何處問起。
等走到了洗秋院門口,顧景塵停下來,顏婧兒也跟著停下。
默了會,顧景塵吩咐丫鬟:“你們先進去,我有話跟你們姑娘說。”
“是。”稔冬帶著拂夏進門了。
“大人想說什麼?”
顧景塵抬手捏她臉頰:“婧兒學會藏心事了?”
“沒。”顏婧兒搖頭。
“宮宴上為何不信我?”他問。
?
顏婧兒抬眼:“大人指的是?”
“薛牧挑釁的時候,你是不是想讓我拒絕?”
顏婧兒低聲道:“我隻是擔心”
“擔心我會輸?”顧景塵好整以暇勾唇:“就這麼不看好我的能力?”
“大人是如何看清細繩的?”顏婧兒問,畢竟夜黑且又隔得遠。
“無需看清。”顧景塵道。
顏婧兒詫異不解。
“我騎馬跑一圈時,就已用箭在樹上做了記號,樹正對著的地方就是玉瓶,隻需精確估計細繩的位置便可。”
“所以”顏婧兒問:“大人一開始就不想射玉瓶,而是射那根細繩?”
顧景塵含笑默認。
原來如此,顏婧兒腹誹,今晚害她白揪心了這麼久。
許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顧景塵輕笑了下。少頃,他突然伸出根小拇指來。
顏婧兒不解。
“牽著,再陪我走會。”顧景塵說。
“”
顏婧兒隻好握上去。
他手掌寬大,手指也粗,顏婧兒握著剛剛好,但就是有點別扭。
尤其這會兒,他走在前頭,就這麼用一根手指頭牽著她,令顏婧兒產生種他在遛寵物的錯覺。
兩人沿著西苑湖畔走,月色靜謐,蟲鳴由遠而近莎莎地響。
“婧兒今日不高興?”
顧景塵的聲音清冽,且輕輕柔柔,像和風一般撫慰人心。
顏婧兒心裏那點悶意散了些。
她張了張口,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大人和慕容學官很熟稔?”
顧景塵轉頭睨他,似笑非笑,淡淡道:“不熟。”
“可是”顏婧兒說:“為何所有人都覺得你們般配?”
顏婧兒如今跟顧景塵通了情意後,就有點聽不得那些話。宮宴上慕容貞的舉動掀起了一陣暗潮,私底下好些人都在說兩人登對,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捷足先登的掠奪者似的。
另外就是,她總忍不住去猜想顧景塵和慕容貞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以至於令慕容貞至今都念念不忘。
顏婧兒步子慢下來,用力捏了捏顧景塵的小拇指,以此發泄不滿。
顧景塵好笑,解釋道:“我確實與慕容貞不熟,跟她沒有什麼。她兄長是我的同窗好友,我們彼此視為知己,是以常有見麵。”
他繼續道:“有些聚會,慕容祁偶爾會帶慕容貞來,也就曾探討過幾次詩詞歌賦。”
“你們還探討過詩詞歌賦?”顏婧兒不開心,氣道:“還說沒有什麼呢,這還不夠嘛。”
顧景塵頭疼:“也就探討過三四回,且還有其他人在。”
“大人倒是記得挺清楚。”顏婧兒哼了聲。
“”
顧景塵無奈,默了下,索性將她的手整個握住:“婧兒還生氣?”
顏婧兒抿了抿唇,也清楚己氣得很沒道理,但她就是不舒坦。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湖中心的清雨亭,簷下點了盞燈籠。許是下人忘了往裏頭添油,火光昏暗得很,幾乎泯於朦朧夜色中。
風從湖麵吹過來,帶著點涼意,顏婧兒縮了下脖頸。
“冷了?”顧景塵問。
顏婧兒搖頭,其實不算冷,反而有些涼爽。
顧景塵停下腳步,用了點力想拉她入懷中。但顏婧兒像是猜到他舉動似的,提前抽出手,然後退開兩步,說道:“我有那麼小氣嗎?我才不會生氣。”
小姑娘要麵子,顧景塵莞爾。
他開口道:“是我想岔了,我的婧兒溫柔嫻淑知書達理善解人意豁達大度。”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惹得顏婧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顧景塵也笑,就著昏暗的燈火靜靜看她,然後伸出手:“過來,讓我抱會。”
他說得這麼直白,顏婧兒反而更不好意思過去了,免得像投懷送抱似的。
她定住腳,別過臉,翹起唇嬌嬌氣氣地站在漆柱下。
然而還沒僵持片刻,那盞搖搖欲墜的燈籠油盡燈滅,涼亭內驟然黑暗下來。
顏婧兒還沒來得及適應光線,就感到那人倏地靠近,火熱的身軀將她抵在柱上。
她心頭一顫,低呼了聲,唇瓣就被他欺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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