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溫白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和顧準兩個人走在細軟的沙灘上,周圍都是一些外國人,偶爾掃一眼能看到華人熟悉的麵容。
顧準牽著他的手, 看著他笑, 對他說話,可是他的聲音聽起很空『蕩』縹緲,溫白怎麼抓都抓不住, 像馬上快要失去一樣,無望的掙紮讓溫白陡從夢中醒, 他眼睛睜極大, 一股劫餘生的覺他胸膛起伏不定,竭力地喘著大氣。
視線裏皆是一片虛無的黑暗,隱約並不明亮的光線從窗戶那麼悄悄地爬進落到地麵。
溫白內心深處驀地傳陣陣怕, 這種怪異的情愫他自己都不甚了解,像到什麼寶貴的東, 繼而失去的落差。
他起身朝顧準的方向看了一眼, 還睡著, 沒被吵醒。
溫白動作輕慢地穿鞋子,為了緩解內心極為躁動的不適下床喝了杯水, 去了趟衛生間再接著躺下入睡。
他困意極快, 幾乎是剛碰到枕頭一會兒如同被一股強力的吸力拉了進去, 瞬間失去了意識。
時間在漆黑的夜晚安靜地流淌, 一點一滴慢慢地逝去。
忽地本該安入睡的人從床上木訥地挺身, 他眼睛半闔著,眸裏呈現出一片無機質的冷光,沒平時一丁點的神態。
他沉默地穿上鞋子走到顧準麵前,整個人像是被控製一般在他床邊坐下, 動作極其輕微地掀開顧準身上的被子,繼而溫白緩慢地將身子縮進被子裏。
整個過程動作輕到極致,即便是平時很容易因為身邊一點動靜而醒的顧準,此刻卻詭譎地沒被吵醒,隻是沉沉地閉著眼睛。
溫白在他身邊躺下,將腦袋往男人暖烘烘的懷裏縮了縮,過了半晌還是覺不太滿意,腦袋稍微抬起看了一眼顧準搭在被子上的手。
幾秒,手被人輕輕地提起放在自己的腰上,溫白覺滿足之,重躺在身側顧準懷裏,用顯『毛』茸的腦袋在他脖頸處蹭了蹭,如同貓咪抬起自己的腦袋在人指尖上不停地蹭動,想要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和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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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白覺最近很犯困,明明每天也是按照正常作息休息,可是還是覺極其犯困,課一下快要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了。
突臉頰上傳溫熱的觸,溫白匍在桌上蔫蔫往人身上看了一眼,顧準漂亮的手指捏著一瓶被熱水溫過的『奶』製品,“很困?”
“一點兒。”說完他打了一個哈欠。
顧準將替他將瓶蓋擰開,把牛『奶』放在他桌麵上,看著他極度困倦的神態,掌心點癢想伸手『摸』一『摸』,倏地周圍女生打斷他的想法,問他:“顧準,這道題你會不會呀?”
溫白小口喝著牛『奶』的動作頓住,抬起眸子往女生的方向探了過去,甜津的牛『奶』順著喉嚨上下滾動而淌進食道。
他目光稍微執拗地朝顧準的位置暼去,想去看看他接下的舉止,顧準視線從女生手中捏著的習題上一掃而過,手指從溫白桌麵上順走一隻鉛筆,“畫輔助線。”
他手裏拿著一隻比較細的鉛筆,筆身是銀灰『色』的,襯托他手指白淨修長,指骨漂亮。
顧準輕輕地轉動一下筆在幾何圖中畫了幾條輔助線,三言兩語極其簡潔地講完思路。
“謝謝。”女生說道。
“嗯。”
溫白收回視線沉悶地趴在桌上,手裏的飲料像也沒剛才那麼甜了,他指尖敲著牛『奶』的玻璃瓶身,發出幾聲顯些煩躁的動靜。
“想什麼呢?”幹燥帶溫意的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
“沒什麼。”溫白說了一句,過了幾秒視線落在顧準手上,悶著聲說,“把筆,還我。”
“借我用用。”
溫白半頹著沒說話,他這幅模樣實屬罕見,顧準眉梢抬起開始逗他,“怎麼?還不樂意?”
溫白想。我不樂意。
但是嘴上沒敢說出,怕顧準生氣。
顧準看他一副想說而嘴巴不爭氣囁嚅幾下便閉緊緊的模樣,手掌搭在眉眼處悶悶地笑了起。
可愛。
溫白知道他在笑什麼,很生氣,甚至些羞惱地將氣發在桌上無辜的牛『奶』身上,溫白將瓶蓋擰緊隨將東塞到顧準懷裏,耳朵尖發紅,“我再也不喝你的『奶』了!”
話語流暢度十分完美。
說完換了一個方向趴著,腦勺對著顧準,顧準還想哄他,而上課鈴聲響了隻作罷。
溫白偷偷地用餘光暼了一眼顧準的身影,眉頭皺著緊緊的,胸口裏的情緒更加煩悶了,像是人在裏麵塞了一塊被水浸透的海綿,脹到他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