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白景夢直接探頭出來,因為被馬和車夫擋著,所以沒能看見地上的孩童,隻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孩子哭聲。
白景丞翻身下馬,摸遍了全身好歹掏出幾顆剩餘的糖豆來,盛在掌間遞到那孩子跟前:“你哭啥啊?”
白景丞長得白白淨淨,看起來頗為無害,是孩子見了不會哭的更凶的那種,更何況手裏還送著甜甜脆脆的糖豆。
孩童哭聲停了一下,伸手去抓,便往嘴裏塞,看起來不僅是饞嘴,更像是餓的。
白景丞挑了下眉,有些奇怪地打量著這個髒兮兮的孩子。這孩子雖然身上滾滿了灰塵,但細看也能看出不是真的小乞丐,那臉蛋甚至有些圓嘟嘟的,一看便被家裏養得很好。
“哪裏來的孩子?”白景夢是完全沒有小姐規矩可言的人,這會兒就坐在馬車外麵,伸著脖子往地上瞅。
孩子兩口吞掉了糖豆,就眼巴巴地看著白景丞,看起來是真的餓。
白景丞從懷裏摸出一點碎銀子丟給了車夫:“去,買些吃的來。”
車夫攥著銀子,還很有素質地將馬車盡量靠邊停著,以防擋了後麵的路,便一溜煙跑開了。
“你是誰家的孩子呀?”白景夢從車上跳下來,半蹲著身子很是溫柔地問道。
白景丞一個激靈將人拉開:“行了吧,別把人小孩嚇著了。”
白景夢剜了他一眼,走到車邊掀開窗簾子和溫冬晚麵對著麵:“遇到個髒兮兮的孩子,怪可憐的,說不定是走丟了,車夫買吃的去了。你就坐裏麵別下來了,萬一又有刺客啥的咋辦?”
溫冬晚無奈道:“這是城裏,哪來那麼多刺客。”
白景夢才不聽她的,聳聳肩無賴一笑:“你跟我說也沒用啊,你有本事先說服你家那個。”
溫冬晚頓時一副要說又說不出的皺巴表情,瞬間就將白景夢逗笑了。她笑嘻嘻地跑開,見白景丞和那孩子倒是聊了起來。
“他說他爹被官府的壞人抓走了?”白景丞一臉莫名地看著走過來的白景夢,如實說道。
“家裏就沒其他人了嗎?”
白景丞看了那孩子一眼:“沒了,就父子兩個。”
“不應該呀。”
兩人一回頭,見溫冬晚自己跑下車了,還對他倆眨了眨眼。
“哇,晚晚你膽子肥了呀!”白景夢有些欣慰地看著她,顧問璋那廝叫她路上不要隨便下車,她竟然忤逆了,忤逆了!
一種孩子長大了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拍了拍溫冬晚的肩膀,腦子一抽道:“…你這是不是恃寵生嬌?”
“你可閉嘴吧。”白景丞抓了抓她的頭,有些嫌棄,“晚晚,你剛剛說什麼不應該?”
“按大樂的律法,若是未滿十二的孩子家裏唯一的親人犯事被捕,又未連坐,理應會妥善安排,交由親屬家撫養啊。”
白景丞轉向孩童,疑惑問道:“你爹被官府抓去多久了?”
五六歲的孩子已然能記事,他怯怯道:“就是前天,就在這裏。爹爹帶我買糖葫蘆,突然有人打架,官府的人沒抓到打架的,卻把我爹爹抓走了。”
“哇啊——”孩子說著又委屈地大哭起來,“我爹爹沒有打那馬車裏的人,為什麼要抓他嗚嗚嗚”
孩子的哭聲穿透力極強,已經引得許多過往的路人頻頻回首了。三人都有些招架不住,還好這時車夫領著吃的回來了,孩子這才暫停了哭聲,狼吞虎咽起來。
白景夢長出一口氣,頭疼地悄聲道:“晚晚,你以後可別生個愛哭的,到時候我這幹娘做得多憋屈。”
轉而又突然擔憂起來:“不對啊,坤王爺自己表情就少的可憐,你和他的孩子,不會也是個冷麵吧?”
溫冬晚騰地又紅了臉:“什麼幹娘呀!還早著呢!”
“早什麼早啊,說不定都已經有了呢!”說著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一下,很期待似的。
“你們嘀嘀咕咕啥呢?”白景丞滿臉疑惑,走了過來。
溫冬晚正正色,小聲道:“前天不就是二皇子被打的那天嗎?”
“看來這孩子他爹就是當時那些倒黴百姓的一員了。”
白景夢不可思議道:“還沒放出來啊?我以為發現抓錯之後,就該把那些無辜的人放回家呢?”
一時三人都沉默了。當時抓得急,像這樣被誤抓的人數不勝數,家屬那邊也完全是一頭霧水地幹著急。但沒道理都過去兩天了,還不放人。
“查查孩子還有哪些親屬在晉安的,給送去吧。”白景丞提議道。
其他人都同意地點頭,轉身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
溫冬晚第一個爬上馬車,末了突然動作一頓,回頭衝著眾人心虛地小聲道:“你們別和王爺說我偷偷中途下車了……”
“……”
白景夢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
好在孩子的戶籍在官府都是登記在冊的,三人托著關係查清了他除父親之外血緣最近的親人,將孩子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