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夜幕降臨。萬家燈火先後熄去,今夜有厚重的雲層,星光稀疏,唯有月亮躲在雲後,露出半邊暗淡的臉。
“叩叩叩。”深夜寂靜之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門口守夜的丫鬟一個激靈,昏沉的腦子清醒過來,兩人對了個眼神,走到門邊。
“誰在外麵?”
“我是管事,王妃吩咐去門口盯梢的人,說好像看見了動靜,特來稟述。”
聽見確實是府裏管事的聲音,丫鬟輕手輕腳地下鎖,拉開了一條縫又確認了一眼,這才將人請了進來。
另一人快步去請溫冬晚。溫冬晚已然睡下,隻是睡得不安穩,隔著床簾一喊,人就醒了。迅速穿了件外裳,捋了捋頭發,就往外間走。
管事帶著一個家仆極其規矩地低著頭,聽見腳步聲,管事踢了腳那家仆,家仆便上前幾步,膝蓋一彎,恰好跪在剛剛落座的溫冬晚跟前。
溫冬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心思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手抬了抬讓人起來便問道:“看見什麼了?”
家仆身上還帶著外麵深夜露重的涼氣,在暖和的屋子裏呆了會兒,臉色精神了點:“夜色裏隱約看見有人往咱府邸來。”
“多少人?”
家仆絞盡腦汁,最後老實道:“今夜太黑了,實在沒看清。就見有人影晃過,一眨眼就沒了。”他想著補充道:“少說也有好幾個吧。那樣的人影我看到兩次,後門盯梢的也說看見了。”
溫冬晚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看了一眼,有人在附近徘徊,家仆卻隻能看見個把黑影,除了天色太暗,想必來者都是些功夫不俗的人。
這些人到底是在盯溫府還是盯她?
“我知道了。”溫冬晚叫人去拿了銀子遞給遞消息的家仆,“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家仆將銀子塞進懷裏,高興地謝恩。
滿日又拿了銀子塞到管事手裏,溫冬晚道:“其他的人也都辛苦了,還請管事替我謝謝他們。”
兩人拿了賞賜就走了,溫冬晚起身走到窗口前,隻遠遠地看了眼外麵漆黑的夜色。
一想到外麵可能有人在盯著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王妃,快醜時了。估摸著等天亮還有兩個時辰,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
“不用了。”溫冬晚知道她不睡,其他人也得跟著她受困受累,隻是這種情況下,她實在沒心思睡。
溫冬晚想了想:“留兩個人陪我便好,其他人都去睡吧。明日不是都還要做事?”
幾個貼身丫鬟自然誰也不讓誰,最終滿年滿月滿日三個都留了下來,守門的仍是那兩個丫鬟。其他被驚醒的人又都去歇息了。
“王妃,怎麼還有人監視咱們的?”滿月搓了搓胳膊,有些驚恐,“這裏倒底安不安全呀?”
要她說,這偌大一個靖懷公府真是不能給人半分安全感。府裏男主人被扣了,就剩一個文文弱弱的小少爺和女眷。也沒養護衛,就幾個家仆能充充數。
要是遇上危險,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哪像她們王府呀,銅澆鐵築一般,除了明麵上的護衛,還有看不見的暗衛。那住著才叫安心。
滿月想著想著突然嘟囔了一句:“咱們王府平時一隻老鼠都進不去的,怎麼就突然起火了,難道真是府裏的人大意了?”
問題問出來,卻沒人理她。連一向活潑的滿年,眼下也是緊張得不行。
“咚!”
突然傳來的聲響讓四個人同時受了一驚,滿月更是原地蹦了一下,拍著胸口滿臉驚恐:“什麼聲音?”
“……好像有東西砸到咱們窗欞上了?”滿日遲疑道,看了眼溫冬晚。
溫冬晚抿著唇,麵上是肉眼可見的緊張,腳往窗戶那邊走了幾步。
滿年一把拉住她,咽了咽口水:“王妃,還是我去吧。”說著就上前。
溫冬晚拍拍她拉著自己的手,徑直走過去。三個人忙呼啦啦衝上去護在她前方。
滿年屏氣凝神,飛速探頭往窗欞上看了眼:“這……這是什麼?”
木製窗欞上插著一支半指長的小箭,通體為鐵青色,尾部穿孔,用黑線掛著一隻錦囊。
滿日隔著帕子直接上手,使了好些力氣才將那鐵箭□□,盛在絲帕上遞給了溫冬晚。
溫冬晚看了一會兒,並認不出這枝小箭的來曆,便拿了個剪子,將錦囊取下來了。
“王妃,小心。”
溫冬晚吸了口氣,打開了錦囊,還好裏麵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首先是一張紙條。
“顧獻的暗衛趁夜色圍了靖懷公府,你要小心,保護好自己。平安,勿念。”
落款是顧問璋。
三個丫鬟都多少能認得一些字,再加上溫冬晚那瞬間就活絡起來的麵容,心裏頓時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