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匆匆往寢殿後麵跑,哪裏還有半分太後的儀態可言。

皇宮失守,宮裏早就亂成了一鍋粥。寢殿後方,宮女太監好些背著細軟準備撒腿跑路的,被元氏撞了個正著。

“狗奴才!”元氏氣得頭頂冒火,“都拉下去砍了!我看誰敢跑!”

往日裏一叫便來的宮人侍衛卻突然一個都不應聲了,個個看著她眼裏都是怨氣。

皇帝都逃命去了,憑什麼她們宮人就要坐以待斃?

“你們……”元氏突然有些驚懼。

“太後娘娘保重,奴婢不忠,先走了。”有個大宮女帶頭給元氏行了個禮,抓起整理好的細軟就跑了。

其他人都有樣學樣,紛紛給元氏行了最後一禮,然後跑得一個比一個快。

元氏氣得站都站不穩,踉蹌兩步被老嬤嬤扶了一把:“太後娘娘,都走了!”

元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徑直往溫冬晚所在的房間趕去。

卻隻見幾個小宮女在偷偷摸摸地順東西,看到元氏皆是驚叫一聲,鼓起勇氣撞開她們便跑了出去。

剩下隻有空蕩蕩的房間,哪裏還有那個穿著丫鬟衣服的坤王妃。

“娘……娘娘……”

“人呢?!人呢?!”元氏驚恐地擺著頭,衝進房裏四下察看。

可一個房間裏裏外外也就這麼大,元氏氣得摔了一隻半人高的青花瓷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完了,她皇兒真的完了!

*

天色破曉,天際露出一抹淺淺的白。撕破黑沉的夜幕,人間又有了微光。

天光乍破中,顧獻發髻散亂地跨在一匹馬上,目光嗜血怨毒。四周的暗衛侍衛將其團團圍住,提防著後方的明槍暗箭。

一路馬蹄飛揚,驚起十裏煙塵。浩浩蕩蕩的人馬緊隨其後,為首正是顧問璋。

晨光掩映下,可見他臉上表情並非得勝追擊時的輕鬆狂喜,而是緊抿唇角,帶著一絲冷厲。目光裏盡是濃如夜色的擔憂。

晚晚,等我。

顧獻自登基後,馬術頗有退化,黑夜中顛簸了一路,有些頭暈目眩。

“陛下,安澤寺快到了!”

顧獻聞言眼中冒出狂喜之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先前得勝的是他。聽著後頭緊咬不放的人馬,他咬咬牙:“你們幾個人快馬去捉坤王妃!我拖著!”

“陛下!太危險了!”

“快去!”

“是!”

吩咐完畢,顧獻猛地一拉韁繩,馬蹄高揚,硬生生地刹在了半路上。其他人學著他,全數停下,生生地用身軀堵住了去路。

“叔侄一場,何必趕盡殺絕!”

顧問璋籲了一聲,停在不遠處兩人遙遙相對。

一眼便看出對方這是在拖延時間,顧問璋不想和他多做糾纏,手一揮,後方的人馬便一擁而上,將人包圍。

顧獻這邊奮力抵抗了一陣,畢竟人數遠不敵,鬥誌也渙散得差不多了,很快便被拿下。

暗衛扣著顧獻下馬,押到顧問璋這邊來。

“你抓住我又有何用?”顧獻狼狽地被人綁住了雙手,卻還得意地笑了,“費這個功夫,等會兒不還是要乖乖放了我。”

顧問璋坐在馬上,從顧獻的角度隻能看見他冷硬的下顎,根本不對他的話有所反應。

顧獻不死心,又道:“就是不知道你那小青梅的命到底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