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的投身汨羅河，無形中給國人帶來端午節三天小長假；介子推的引火燒身也達到了同樣的效果——清明三天小長假，人們著急地奔向有山有水的地方放鬆身心，隻可惜山花還沒爛漫，草木尚未返青。而作為我，回老家上墳是必修課。因為母親說了，她過生日可以不回來，可是，清明、十月一（陰曆）、春節、中秋這四個節日一定要回來。
母親“講迷信”：每年春節供奉的這個那個神靈的牌位，忙得她團團轉，燒香，燒紙，祭奠食物，擺放貢品……如今耄耋年紀，許多都督促我們年輕人去做……
可是，從某個角度講，母親不是迷信，而是在傳承一種文化，一種民俗。“克己複禮”的孔子看到“禮崩樂壞”而發起的恢複周禮的行動，我想，母親是孔子至今的追隨者之一吧？一生為人和善的母親堅信離地三尺有神靈，人在做，天在看的哲學思想。這不是迎合了基督教“不要向任何人扔石頭，因為你也不是沒有罪的”教義？
第一次回家的一百多公裏路走了三個半小時——到處修路，堵車。到了家，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了。帶上母親準備好的祭品和鐵鍬，和兒子來到了祖墳，隻有零星的村民在上墳，而燒香紙引起的火燒過的痕跡到處都有，甚至有一個草堆還在熊熊燃燒著。
來到爺爺奶奶的墳前，燒紙、上香、祭奠。車裏帶了一瓶酒，打開，但願先人能享受得到。旁邊墳頭是父親的第一任短婚妻子，長滿了野草。這個可憐的女人啊！據說是父親12歲的時候爺爺奶奶給娶回家的，而父親去在上學，並且後來考到了外地的師範學校。她得了一種土名叫作“東風不語”病，我查了很多資料也沒得到準確的說法。同時死去的還有不滿月的孩子……
我用鐵鍬簡單處理一下，卻忘記了在墳前燒紙，再者怕引起更大的火苗——火苗已經蔓延了很大的麵積。隻好禱告爺爺奶奶：“吃不了的東西花不完的錢均一些給我這可憐的大媽吧，不夠你們就托夢給我們。”而印象中的爺爺奶奶的音容相貌，日漸淡化，我要想很久，才能依稀記得起一些。想必我們每一個人也都是大抵如此吧。而曾祖父我是沒有見過的，甚至他們的事跡隻是聽老人偶爾說起過那麼一星半點兒，再往上，就更加一無所知了，這也是我們人類的難題，或者說悲哀嗎？於是，就有了一個念頭，把祖墳的墓碑、落款等一一調查，整理，把聽到的關於上輩先人以及父輩還有我的一些經曆故事，寫一寫，或許我的兒子，孫子（如果有的話）就可以不像我一樣迷茫，就可以輕易知道自己的父輩、祖輩大體是什麼樣子，起碼可以知道他們的名字吧。
我突然發現爺爺奶奶的墳頭那個象征性的門有些塌陷，於是重新整理一下，用磚頭固定。這也是清明上墳培土的原因所在，據說誰家祖墳塌陷或者有了漏洞，會影響到後人的健康財運等等。我把墳頭培上了厚厚的新土，願爺爺奶奶滿意。
回家吃了午飯，又去了姐姐家看了看。姐夫捕的鯽魚還活著，就帶回幾條，雖然妻子兒子不吃，可是，我還是想嚐嚐的。當年小時候，這可是難得的美味。大姐夫送我鴨蛋甜瓜花生油等，他的外甥要考這邊的一個學校，有些事情希望我能幫忙照顧一下。
回程十分順利，車不多，路不堵。晚上在嶽母家商量次日回老家給嶽父上墳的事宜，我就不去了。
年年清明，年年新墳增：九十歲的大媽去世了，台灣的大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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