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外麵下著小雪,稀疏的雪花落到地上就消融不見。
英語老師又把邵清叫住,但這次隻叫了他一個人。
“這次默寫祁灼進步特別大。”英語老師斟酌一下說,“你能不能犧牲一下再給他補一節?不願意也沒關係,大家時間都挺寶貴的。老師就是打個商量。”
邵清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不是不願意補課,是因為昨天班會課看見祁灼寫的那句。
“能。”邵清撇了眼窗外的雪,“還是體育課?”
英語老師穿著高跟鞋還比邵清矮了半個頭,她抬著頭說:“啊……我看你這表情有點兒勉強啊,別把你倆關係搞僵了。”
“不會。”邵清說。
其實僵不僵,全憑他現在是繼續裝傻還是坦誠相待。
“那你們去吧。”英語老師看了眼表,“這也快上課了。”
外麵下著小雪,下節又是體育,班裏同學早跑幹淨了。
邵清去操場找祁灼的時候,看見他正托著本練習冊接雪花。
看見邵清靠近,祁灼在書本上吹了一下,上麵積攢的一點兒雪全吹邵清臉上了。
“第一場雪。”祁灼笑著說。
邵清撣了撣衣領:“李老師還讓我給你講卷子。”
“講唄。”祁灼把練習冊卷成個卷握在手裏,“上樓講?”
“嗯。”邵清點頭。
初雪薄得像紗,呼吸著冰冷的空氣,有種迎接新季節的喜悅感。
祁灼單手揣兜,順著樓梯往上走:“你說……唐棠還在十三班嗎?”
“我哪知道。”邵清走在他後麵,“方燁舉報了嗎?”
“他大課間去的。”祁灼說。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路。可能今天天氣冷,十三班前後門都沒開。
祁灼推開後門,被麵前橫躺著的一個人形生物嚇了一跳。
大理石台麵上,方燁腦袋枕著書包,整個人安逸地平躺著玩手機,他把頭抬起來一點:“你倆跟蹤我呢?”
“我們來自習。”祁灼手還維持著推門的動作:“……你給人家擦桌子呢?”
“擦完才躺的。”方燁翻身坐起來,“看見唐棠沒有,我等她半天了。”
“沒。”祁灼拉開椅子坐下,又幫邵清拽了把椅子,“舉報得怎麼樣了?”
“我操。”方燁在大理石上坐正了,“說這個我就來氣。”
祁灼調了個頭,雙手搭在椅背上:“嗯?”
“主任找實驗b的班主任了,我去。”方燁煩躁地說,“我給你們學一個。”
他說著翹起小拇指,雙手手背插腰,一甩頭發捏著嗓子說:“喲,你這孩子怎麼能血口噴人呢?我們班沒問題,是那女孩兒有問題,要不怎麼光錄她不錄別人呢?”
這種話題不該笑,但方燁學得太惟妙惟肖了,祁灼憋著笑說:“然後呢?”
“然後沒然後了唄。”方燁恢複正常,“然後我打算再問問唐棠,她要不想解決就算了,我腆個逼臉湊什麼湊?”
祁灼點了點頭:“你加油。”
方燁一臉煩躁地說:“重點班這種高壓群體就是容易出事兒,沒有大課間沒有校本,還他媽住校,換我我早瘋了。”
“a班看著挺正常的啊。”祁灼說。
“我給你們分析分析。”方燁掰著手指一條一條數,“周一轉咱班來了,他們的軟柿子沒了,班主任是個王八蛋,班級內部不團結,反社會人格湊一窩……你知道他們班主任跟唐棠說過什麼嗎?”
他賣了兩秒關子,見沒人追問,歎了口氣,用陳述的語氣說:“你考全班倒一還有什麼臉活著。”
“操……”祁灼皺了皺眉,不知道說什麼好。
安靜了片刻,他轉頭看向邵清,在他發絲上彈了一下:“你也說兩句。”
邵清轉過頭:“先找著唐棠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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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是一班值周,從大門口到地下車庫,每個人值兩天,總共需要四十四個人,而全班隻有四十二個人。也就是說有人得兩輪班都值。
晚自習,姬浩軒跟許涵掰著手腕。
兩人力氣差不多,來回較了半天勁,桌子都歪了,姬浩軒終於把手背往桌板上一砸:“我手要折了。”
“認命吧,早睡早起身體好。”許涵嘲笑道。
“我給你生倆出來行不行啊?”姬浩軒喘著粗氣扭頭對方燁說。
方燁坐在桌子上,低頭在名單上填上姬浩軒的名字:“你敢生我就敢用。”
“一言為定,明天幫我請個產假。”姬浩軒說。
方燁拿名單夾子往他後腦勺拍了一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