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頓了片刻才說：“他死了，你這趟生意的錢一個子兒都別想拿到！”
說完不待伏熙回應，手機裏就傳來滋滋的噪音，似乎是人在走路，而後傳來一聲遠離的：“給你個機會求救，他要是不來，你就死定了！”
一陣亂七八糟的雜音之後，那邊傳來陸白川的苦笑：“我都聽見了，你說的是人話？”
伏熙：“怎麼，我有義務救你？”
陸白川頓了頓，說：“沒有。但我不能保證臨死前不會把你的秘密公之於眾。”
伏熙漫不經心：“你說了會有人信？”
陸白川：“……”
這還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好在伏熙還算有點良心，淡聲道：“讓他們等著，我從這過去最快半小時。”
說完就掛了。
小餐館裏，周懌聞言抬起頭。
伏熙說：“沒事，吃你的。”
二十分鍾後，伏熙開車帶著周懌到了葫蘆街，中間還下車買了一袋蘋果，順手塞了一個在周懌嘴裏——他總想起通光塔裏那幫人給周懌準備的“豬食”，先入為主地覺得他肯定長期營養不良。
葫蘆街的廠房是舊時代的工業核心區，現在已經廢棄了。就算在老城區，這裏也屬於無人光顧的地段，偶爾有流浪漢在這裏躲風避雨，但也待不久，因為據說這裏晚上有大量鼠群出沒，咬死過人。
15號廠房夾在13號和17號之間，從破敗的外觀來看沒什麼特別。
伏熙將車停在廠房門口，帶著周懌下了車。他推開生鏽的鐵門，還沒走幾步，忽然被強光晃了一下，廠房裏立刻衝出來十幾個人把兩人圍了。
滋啦——咣當！
鐵門在他們身後被用力撞上。
廠房裏空間很大，頂棚至少有近十米高，殘破的木板和廢料堆得到處都是，上麵附著厚厚一層灰。正中央有數道光源射來，幾個人正拿著手電指著他們。
伏熙的眼睛適應了光線，這才看清這些人身後堆著大量爬滿蛛網的集裝箱，一個人就坐在集裝箱前麵的椅子裏，顯然是這幫人的老大。
這人正在抽雪茄，遠遠看去身形健碩，麵容略顯陰鷙，看起來四十歲上下，比趙永昌還要年輕些。他目光掃過伏熙，落到周懌身上。
“你就是周懌？”
周懌“哢嚓”一聲咬了口蘋果。
“……”
“飆哥問你話呢！吃什麼吃！”旁邊的人立刻嗬斥道。
張飆吐著煙圈，打量著這兩人。驟然進入封閉昏暗的環境，被數倍於己的對手包圍，按理說人都會情緒緊繃，就算不流露出恐懼，至少也該表現出高度戒備的姿態。可麵前這兩人不但不緊張，還一個比一個散漫，簡直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張飆卻沒立刻發火，他平生閱人無數，知道能做到這樣的人隻分兩種，一種是傻子，一種就是真有本事。現在他麵前有一個是真傻子，那麼另一個……
張飆看向伏熙，短促地笑了一聲：“怪不得趙永昌被你耍得團團轉，他不是你的對手。”
伏熙對這句恭維沒什麼表示，他打量了張飆一眼，此人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就能查到陸白川，又憑借陸白川找回周懌，可見其手腕比趙永昌要強上不少。
張飆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我聽說過你，雖然不知道你的雇主是誰，但我好歹也在昭城混了二十多年，要想找個掮客還不算難。”
伏熙懶得與他多說，直截了當道：“陸白川在哪？”
“趙永昌辦事不利，我來替他收拾爛攤子。”張飆不緊不慢道：“說好的一手交人一手交貨，貨我還沒驗，你讓我怎麼交人？”
雖然在陸白川的委托裏，周懌也屬於“貨”，但此刻從張飆嘴裏說出來，伏熙不禁有些反感，挑眉道：“你想怎麼驗？”
張飆朝旁邊一抬下巴，隻見那裏放著一隻大木箱，與廠房的集裝箱不同，這隻箱子還算幹淨，並且箱子蓋是打開的，由於光線原因，看不大清裏麵放了些什麼。
張飆對周懌說：“你過來，把裏麵最值錢的東西找出來。”
此話一出，伏熙心下立刻明了，張飆和趙永昌必然隻是利益關係，張飆之所以肯冒險出手截人，並不是為了給趙永昌擦屁股，而是為了周懌本身的價值。
周懌來到木箱跟前，用手在箱子裏扒了扒，片刻後搖了搖頭。
張飆皺起眉，手下見狀正要嗬斥，隻見張飆一擺手製止了，問：“你平時怎麼給趙永昌選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