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她便醒了。
醒來時,發現床上不僅隻有她一人時,身體僵硬了下,慢慢地放鬆下來。不過活了十幾年,和她同床共枕過的人除了奶娘便是三姐姐,機會也不多,使得她習慣獨睡,突然身邊多了個陌生的大男人,讓她一時間無法習慣,若是不昨天太累了,恐怕會睡不著。
她僵著身體躺在那裏,能感覺到身邊的男人那種與女子香軟溫澤不同的男性體魄,胸口被一條手臂壓著,更讓她仿佛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等昨夜的記憶一一湧來,讓她的臉色有些晦澀,不過在身邊的男人醒來時,她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了,看得他一陣好笑。
“爺,該起床了。”她小聲地道,低著頭,不敢看他。
紀顯伸展了下身軀,見她姿勢有些別扭地要下床,便知道她的身子不舒服,一隻手撈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攬到懷裏,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強製地捏起來。他審視著這張柔美的瓜子臉,臉蛋有些發白,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之態,那雙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水氣,幽幽地看著人時,添上無限清憐之態。
明知道這女人沒有外表那般柔弱,但看到她,依然不免要變得心軟。
“昨晚你沒睡多少,再睡會吧。”
嚴青菊原本任他打量的,聽到他的話,不禁有些訝異,查看他的眉眼,發現他並不是說虛話,心頭千回百轉,麵上卻柔順地道:“稍會要去給老太君和老夫人、爹娘他們請安,如何能再睡?若是去得遲了,讓長輩們一翻好等,便是妾身不孝了。”
紀顯聽罷,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雖一閃而逝,但也讓她捕捉到了,同時更確定了他在鎮國公府的情況,而她該做什麼,也得拿捏好。
“就你孝順!”他摸著她的臉蛋,神色有些莫測。
她更虛謙柔順了,“孝順長輩是應該的。”
紀顯打量了她會兒,嗤笑出聲,然後將她抱著起身。
他身材高大壯碩,反而襯得她越發的嬌小柔弱,讓她根本悍動不了他分毫。
嚴青菊琢磨不透他現在的想法,被他放下時,發現腿軟得厲害,想到昨晚的事情,臉又是一紅。不過她仍是強撐著,飛快地為自己穿妥衣物後,拿了整整齊齊地疊在箱籠上嶄新的男性衣物伺候他穿上。
等他們穿妥衣物後,將外麵等候的丫鬟叫進來。丫鬟們手裏捧著各種洗漱用具進來,除了四個丹,還有兩個伺候紀顯的丫鬟。嚴青菊看了一眼,發現那兩個丫鬟都有些顫抖的模樣,抿了抿唇,當作沒看到。
等她梳洗完畢,那邊紀顯的頭發還沒有束好,嚴青菊想了想,自己接過丫鬟手中的梳子,柔聲道:“讓我來吧。”
那丫鬟鬆了口氣,不過又有些惶恐地看了眼閉目而坐的紀顯,發現他沒什麼反應,方恭敬地退下。
嚴青菊的手極巧,雖是第一次為男人梳發,但很快便梳好了發型,用鑲著金絲的玉冠束緊。紀顯睜開眼睛,從黃銅鏡中看到她認真的神色,目光深沉,不發一語。
梳洗畢,丫鬟們已經準備好了早膳。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打扮明顯與丫鬟們不一般的女人站在一旁候著,看她們的穿著打扮便知道這是紀顯的通房,而那個據聞正懷孕近八個月的姨娘潘氏不在。
嚴青菊看了眼紀顯,見他麵上冷淡,也不多說什麼,在丫鬟們的伺候下用過早膳,見天色差不多後,夫妻倆便出發去老太君那兒給長輩請安。
今日是新婦進門給長輩姑舅奉茶請安的日子,整個鎮國公府的主子們都聚集到老太君的院子正廳,不管眾人心裏有什麼想法,在紀顯攜著新婚妻子進來時,臉上都是一片笑意盈盈,同時暗暗打量著新婦。
見她身條單薄弱,弱柳扶風,未語便帶了幾分怯,眉眼楚楚動人,簡直在告訴別人,這是個麵團子,使勁兒地揉吧。
果然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
紀老太君和紀老夫人等女人心裏十分滿意,鎮國公撩起眼皮看了眼大兒媳婦,可有可無,其他人也在默默地打量,心裏自有一翻計較。
兩人請安後,便有丫鬟端來茶水,讓新婦給長輩們請安。
嚴青菊昨晚被折騰得狠了,身子骨也有些弱,此時又要給一群長輩們奉茶請安,雖然手上的茶盞端得穩,但是身體卻有些晃動,看得在場的人更確信她的身子骨柔弱,也不是個莊端大氣的。
紀老太紀接過了茶喝罷,臉上帶著慈詳的笑容,說道:“顯兒媳婦,你既然已嫁到咱們紀家,以後可要好生伺候夫君、孝順長輩。”
嚴青菊低眉順眼地應了,雙手接過紀老夫人給的紅包。
鎮國公府的人極多,除了鎮國公外,還有幾位與鎮國公同輩份的叔父,顯然因為紀老夫人仍在,並沒有分家出去,傍著兄長過日子。
嚴青菊一圈敬茶下來,對鎮國公府的人有個大概的認識,同時也將一些刁難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這讓眾人心裏打了個突,再看低眉順眼的嚴青菊,又安慰自己,可能是紀顯事前和她通氣,所以才能一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