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相攜回到硯墨堂正房時,剛坐下,便聽得丫鬟進來報告姨娘們過來給新夫人請安了。
嚴青菊端著丹寇呈上來的茶喝了口,聽罷看了紀顯一眼,對上那雙戾氣橫生的眸子,隻覺得遍體發寒,不禁垂下了眸子,說道:“爺,可是要讓她們進來。”
紀顯淡淡地應了聲,又吩咐道:“順便去通知龐嬤嬤,叫碩墨堂伺候的下人都過來拜見新夫人。”
等丫鬟領命而去後,紀顯邊用茶蓋刮著茶盞裏的茶葉,邊笑道:“先前和夫人說的事情,夫人自己且看著,對誰不滿直接叉出去便成,爺給你撐腰。”
嚴青菊無語地看著這男人,他說得爽快,但是別打著她的名字,難不成他希望她嫁過來第一天就成為京城的名人麼?是他沒腦子還是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想到外頭對他的評價,嚴青菊似乎有些明白了,這男人根本不將這種事情當回事,視世俗禮教無物,所以名聲一點一點的便臭了,真是怨不得旁人。
正琢磨著時,便見早上伺候早膳的那幾個通房來了,嚴青菊認真地看了眼,姿色各異,都不錯,卻也算不得什麼美人兒。等了會兒,才見兩個姨娘慢悠悠地進來,一個是長得別有風情的孕婦,一個柔弱小白花似的妙齡姑娘,分別是潘氏和金氏。
看到那個大眼睛柔柔怯怯的金姨娘,嚴青菊端著茶的手一頓,然後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慢慢喝茶。而屋子裏的人在那兩位姨娘出現時,不約而同地看了眼潘氏的肚子,然後又看向金姨娘,爾後發現,這金姨娘那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樣和夫人真是相得益章,神態太像了,心情頓時有些微妙,小心地看了眼主位上喝茶的紀顯,可惜他好像沒有發現似的,根本沒當一回事兒。
潘氏挺著個大肚子,有意無意地在新夫人麵前炫耀著,然後很快發現新夫人和金氏太像了,不是說長得像,而是說那種神態像。想到金氏長得這般模樣,卻也不得太世子寵愛,潘氏心裏忍不住嗤笑了聲,新夫人恐怕很快也會失寵了。
然而,潘氏很快便知道了她的想法大錯特錯了,比起金氏那種作派,他們的新夫人才是個中老手,連世子那般鐵石心腸的狠人,也在無意中對她憐惜幾分,與對金氏完全不同。更不用說,有時候見到她那模樣,連作女人的都要心軟上幾分……尼瑪女人作態到這地步,還讓不讓人活?
紀顯屋子裏的通房有四個,姨娘兩個,在京城那些世家公子的後院中看來,這人數真是少得可憐。大概是因為他常年在西北營中,那裏不能攜帶女眷,回來的時間也不多,這些女人純粹是擺設多。而且通房比不得姨娘,是又當丫鬟又當床伴用的,簡直是多用型。
等人到來的時候,紀顯沒說話,嚴青菊也沒說話。
紀顯麵上淡淡的,嚴青菊卻在心裏琢磨著事情。她掃了那些通房一眼,從早上時就發出這幾個通房似乎怕紀顯怕得要死,估計不是紀顯自己將人拉上床弄成通房,便是長輩賞賜的,不然按照這些通房害怕的程度,絕對不會自己爬床。
至於這兩個姨娘……嚴青菊瞄都沒瞄一眼,沒放在心上。
又等了會兒,方見一個臉龐身段都圓圓的肥胖嬤嬤進來,臉上堆著笑道:“世子,硯墨堂裏的下人都到外邊候著了,夫人想認識哪個,問老奴便成了,老奴定為夫人一一稟報,也省得夫人翻花名冊累了。”
聽這話,便知道她是龐嬤嬤了。嚴青菊聽完她的話,心裏覺得有些好笑,也不作聲。
紀顯皺起眉頭,冷聲道:“囉嗦什麼,將花名冊給夫人!”
龐嬤嬤抬頭看他,見他臉上的疤痕像活了的蜈蚣一般扭曲起來,雙眼含戾,嚇得一個哆嗦,也不敢再說什麼,忙將袖子裏的冊子拿出來呈上去。
丹寇過去接了,見龐嬤嬤下意識地捏著,麵無表情地提醒道:“嬤嬤怎麼了?”
龐嬤嬤下意識地鬆手,這大冷天的,額頭泌出了汗漬,也不敢再作什麼,低首退到一旁。
嚴青菊接了那本花名冊後,並不急著打開來看,而是放到一旁,對紀顯道:“多謝爺!爺,兩個妹妹還站著呢,潘妹妹月份重了,讓她坐下罷。”
紀顯淡淡地點頭。
潘氏站了一會兒,早就累了,偏偏沒人搬凳子,主位上的兩人默默喝茶沒叫她們坐,仿佛沒見到她們一樣,氣得她臉色都有些變了。這時聽到嚴青菊狀似賢良的話,隻覺得十分刺耳,心道過了這麼久才叫坐,想來也不是個賢良的。
接下來,嚴青菊接見了硯墨堂各處的管事,至於鎮國公府裏的下人,原本應該在老太君那兒便要見一見的,由於先前鬧的那一出,也見不成了,加之現在也不是她管家,恐怕那些長輩們認為,見不見也都無所謂,甚至巴不得將她丟在硯墨堂裏自生自滅,也不用見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