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眼清明,不卑不亢,朝著皇宮方向緩緩跪下。

朗聲道:“葉家世代忠心為國,卻慘遭誣陷。今日蒼天有眼,降大雪掩蓋世間肮髒。我葉晉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心,無話可說!”

說完,他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而後挺直腰板不再言語。

這一席話,引得下麵一陣沸騰。

前些日子坊間有人傳言,葉晉此番被抄家是被誣陷,如此匆忙定罪,就是為了防止翻案,難道此話是真?

裴修衍眼神複雜的看著葉晉,擰眉抿唇不語。

負責一起監刑的刑部尚書張慶滿見百姓議論聲漸大,怕出意外。

小聲在裴修衍耳邊提醒道:“清王,時辰差不多了,不如我們提前開始。”

裴修衍瞥眼掃視張慶滿,“時辰未到,急什麼!”

這一眼淩厲至極,讓張慶滿如芒在背。

他想到裴修衍審問葉晉時的狠辣。

一個對自己嶽父能下狠手的人,絕非善類。再不敢多言,隻規規矩矩的做回了自己的位置。

葉楚顏一路拚命策馬狂奔。

她因穿的單薄,嘴唇早已被凍得青紫,肋骨在策馬途中也再次震斷,小腹像被吹氣一般酸脹。

這些她統統感知不到。

巨大的恐懼讓她失去了對外界的所有知覺。

為何市場口好像天涯海角般遙遠,遲遲趕不到?

終於趕到了菜場口,見外麵百姓熙熙攘攘的擠在一起,耳邊到處傳來關於葉家,皇宮布防圖,細作,通敵等詞語。

葉楚顏聽到這裏,從馬上下來,雙腿一軟,差點癱倒。

她扒開人群,瘋了一樣衝向裏麵。

葉楚顏衝到最裏麵,見自己父親和兩個哥哥全部齊刷刷的跪在地上,披頭散發衣衫襤褸,身體上隱約可見鞭痕。

後麵跪著葉家的其他男丁,身上同樣狼狽不堪。

她張張嘴,想說話,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喊不出來。

她拚命大口大口呼吸,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流,似乎滔滔不盡。

葉晉最先看到她,朝著她微微頷首,眼帶笑意。

裴修衍見葉楚顏趴在刑場圍欄外不停顫抖,在這冰天雪地中穿著一件單薄的月色長衫格外顯眼。

他不禁麵色微怒,對身邊的貼身侍衛嚴削道:“把王妃拉下去!嚴削得令,下去要去拉走葉楚顏。

他剛觸碰到葉楚顏的衣袖,葉楚顏猛然回神,聲音淒厲,“別碰我,滾!”

然後從圍欄上一躍而過,奔著葉家父子三人而去。

葉晉急忙喊道:“阿顏,別幹傻事,快回去!”

刑場頓時一片混亂,張慶滿驚駭道:“有人要劫法場,快殺了她!”

裴修衍騰空躍起,落在葉楚顏麵前,伸手攔住了她。

“葉晉通敵賣國,物證齊全,罪不可恕!”

葉楚顏對上裴修衍這張臉,想起剛才聽到人群裏議論,是因為在細作身上找到皇宮布防圖才定罪的。

爹爹親手繪製的皇宮布防圖隻有一張,是她要了以後送給裴修衍的,怎麼可能在細作身上,還因此給葉家定罪?

是裴修衍設計了這一切?

這個想法伴著恐懼如蔓藤般爬滿了她的心。

她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能做出如此殘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