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九章(2 / 2)

她不扶還好,這一扶才發現,長宜的腿已經軟了,幾乎快要站不穩。

男人霸道的力量在腰間殘存,甚至頸上還有被他束緊的幻覺。

她下意識地撫住脖頸,直到感受到指尖冰冷的溫度,才生生從被扼住脖頸的可怕幻覺中抽離出來。

長宜懂得男女力量差異,卻還是第一次直麵感受男人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

又或者可怕的不是男人,而是邵欽。

采月把長宜扶到床上,耳後跪在地上,給長宜捶腿揉腿。

順便招呼摘星過來,給長宜按揉另外一條。

采月一臉擔憂:“公主您這又是何必呢?其實將軍待公主很好,那些蜀繡錦緞,奴婢入宮這麼久,還從未見過這樣好的東西。還有那麼大的寶石和珍珠,奴婢做夢都不敢夢這麼大顆。”

摘星也看著長宜:“采月說得沒錯,公主您是公主不假,可將軍他……”

她頓了頓,小心覷了眼長宜的臉色,試探地道:“奴婢聽劉公公說……將軍他明年春天便要登基……”

明年春天?

算算時間,趕製登基大典要穿的冕服,還有日常穿的常服,上朝穿的龍袍,等等,加上新朝官員的任用,擬定,以及一係列禮節上的東西,這個時間已經算克製了。

那些急於皇權帝位的,有的連半年都等不到,恨不得早早登基,把龍椅坐上才安心。

不過也是,就算大淵沒有被推翻,朝中最有權力、先皇又最倚仗的人的確隻有這位驃騎大將軍。

文臣地位再高,可手中並無兵權,能調用兵權的人,才是天下間最具權力的人。

這樣的時局下,邵欽就算不登基,又有誰能與他一敵?

對於王權更迭,長宜沒什麼看不開,是以聽摘星說完,長宜麵色如常,並無什麼不適之色。

摘星這才繼續說下去:“……將軍登基後,他便是一朝天子,江山之主,公主您對將軍這麼……屢次頂撞,受苦的還是您啊。”

長宜聽在耳中,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他將她囚禁至此,居然還要她乖巧侍奉,笑臉相迎麼?

可是……

長宜再次憶起方才那可怕的一幕。

他輕而易舉便能捏死她。

她不願,不願再被他這樣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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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欽送來的東西被采月收進庫房,長宜沒有任何要動他們的打算。

她可以不再針鋒相對,但不代表她就要如他所言,製作什麼新衣穿給他看。

為什麼要給他看?

她又不是靠美色侍人的姬妾。

她在心中祈禱,祈禱登基前要籌備的事情再多一點,讓邵欽幹脆分不出時間想起她才好。

最好徹底把她遺忘,就讓她一個人死在這深宮裏。

不知是不是上天聽到了長宜的祈禱,一直到年關時節,邵欽都沒有再來過。

年前又下了一場雪。

邵欽許久沒有來,加上下雪的緣故,被囚在殿中太久的長宜,難得有了好心情的時候。

長宜特意命宮女打開窗子,她穿著厚厚的襖,披著裘皮大氅,抱著膝蓋捧著暖爐在室內看雪。

邵欽走進長樂宮時,看到的便是這副情景。

宮內被白雪覆蓋,樹上也堆滿積雪,廊下的六角宮燈將地上的雪映得昏黃,也將窗內女人的眉眼映得如畫中一般。

她似乎沒發現他,單手托著下巴,望著夜空中簌簌雪落,嫣紅的唇角微微翹著。

從那日在後花園抓到李長宜開始,他從未見她這樣笑過。

那樣純淨,美好,仿佛世間任何煩惱都與她無關。

邵欽雙手負後立在院中,靜靜看了一會兒。

不知不覺,他的身上已經落滿飛雪。

采月推開殿門,向院內潑了一壺冷茶水。

這一潑不要緊,剛好看到站在門口的邵欽。

她嚇得“啊”一聲,連忙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將軍。”

這一聲請安,不僅讓邵欽回了神,也喚醒了一直看雪的長宜。

他看到她的視線從飄雪的半空收回,尋到自己的身影。

翹了許久的唇角一秒斂起,眼底最後一絲愉悅也無,恢複了她往常的,高貴而冷淡的神色。

這便是李長宜。

每次看到他,都會露出一模一樣神情的李長宜。

她永遠都是高貴,尊崇,任何人都不可染指的永安公主。

他永遠都不配出現在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