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冤案,順天府隻要細查,很容易就會查出。”馮依依站在門邊,濕透的繡鞋冰涼,黏著腳背。

婁詔重新走到架子前,抽著上麵的卷宗,長睫落在眼下一片陰影:“有些事情,是不是真相無所謂,要看是誰說出。”

真相?早在十年前,他已經不相信什麼真相,更不相信會有什麼正義。

強權世道,比的隻是誰握在手裏的權勢大,誰的手段更狠。

“大人所言,這衙門隻是擺設?”馮依依問,眼中竟也有了失望。

當初她那樣欣賞婁詔的才華,她不信那個一心科考抱負的他,如今也會墮進那黑黑的染缸。

婁詔手一頓,一卷書冊抽出:“你想怎麼做?”

“很簡單。”馮依依開口,“不能隻信那女子一麵之詞,她說大哥糟踐與她,那便讓穩婆一驗。”

馮依依知道關語堂身上有傷,但是這種事情決不能說出。關語堂是好人,為何承受那種流言蜚語?

再說那女子,行房後必會留下痕跡,隻要是資曆深的穩婆,一定能查驗出。

“你說的沒錯,這是個辦法。”婁詔轉身看來,“但是,不說事情已經快一整日,萬一那女子早有準備,不是更印證關語堂罪名?”

“總要試試。”馮依依道。

婁詔走到案前,黑袍給人平添一份挺拔:“回去吧,這事交給劉沛。”

“林伊告退。”馮依依也不想久留,轉身開門離去。

婁詔坐下,燭火中,手裏翻閱著陳年卷宗,一字字的查找著。

從順天府出來,徐玨同馮依依在牆角下會和。

“方才有人經過,我幫著引開,你沒事吧?”徐玨上下打量馮依依,隨後將一件厚厚蓑衣披在她身上。

馮依依搖頭,並未將遇到婁詔的事情說出:“大哥說了那女人的事情,現在咱們過去看看。”

徐玨一把拉住馮依依,勸道:“別去了,她不會在的。”

擺明了就是一個套,人家說不定就躲在暗處看戲。

馮依依不解:“為什麼?”

“我的意思是太晚,宵禁,不得外出。”徐玨不好真實說出,那隻會帶來更多絕望無助,“你先回去,我過去看看。”

馮依依點頭,關語堂出事,她這邊要穩住,不能盲目。徐玨是守備營校尉,夜裏在京城行動,倒是有這個權利。

想通這些,馮依依便回了客棧,徐玨叮囑幾句也就離開了。

回到房間,發現房裏燈點著,桌邊坐著一女子。

“秀竹?”馮依依喚了聲。

秀竹站起來,迎到門邊,拉住馮依依,然後將房門關上:“小姐,你可回來了。”

看著馮依依身上沾的雨水,鞋底的稀泥,秀竹忍不住抱怨幾聲“何苦”。

“你怎麼來了?”馮依依脫掉半濕的外衫,露出裏麵薄衣,淺透一身玲瓏。

秀竹幫著遞上巾帕,手指抹去馮依依發上雨珠:“擔心你,過來看看。”

“你也知道了?”馮依依看秀竹已經換上便衣,不再是道姑打扮。

秀竹點頭,忍不住就道:“小姐為何不回去找姑爺?他定然會幫你。”

馮依依笑笑不回答,已經放下,何必再去糾纏?人總會遇到各種困難,不是每次都要人幫,要自己學著解決。

“京城亂,不比扶安。”秀竹嘟著嘴,顯然是氣馮依依大晚上跑出去,“我留下來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