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中央, 站著一個少年, 身姿筆直,正在拉弓對著箭靶練習。隻見他右手持弓, 左手搭箭,聚精會神瞄準後,手指一鬆。

羽箭破風而出,嗖得飛向箭靶,直釘紅心。

“好箭法。”晏帝滿意點頭,目露欣賞,“英雄出少年, 不錯,將來可成棟梁。”

“那小子聽見了, 尾巴定會翹到天上去。”宋衡一身合體勁裝, 高大的個頭肩寬腰窄:“陛下想不想射箭?”

說著, 宋衡雙手送上一把長弓。

晏帝笑笑,伸手接過,手指勾了下弓弦,發出一聲低沉的“嗡”聲。

“整個京城,也就阿衡府中有這個。”晏帝拉開空弓, 雙臂用力,對準校場對麵的箭靶,“倒是讓朕想起少年時。”

宋衡站在後麵, 聞言笑笑:“是,年輕時候總想著馳騁疆場,拉弓搭箭。”

“現在不成了,”晏帝些許遺憾道,“晉安候府的案子也快結了,傅家沉冤得雪。隻可惜,他們背了這麼多年的罪名。”

“幸得陛下明君,一心為天下百姓,是我大盛的幸事。”宋衡由衷道。

晏帝將長弓放下,笑著看宋衡:“你不像是會拍馬屁的人,這話是夫人教你的?”

宋衡也不辯解,又問:“陛下覺得傅家是功臣嗎?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自然,那幫子無用的賊臣,一個個也該修剪去。”晏帝讚成的點頭,視線落在那回頭的少年郎身上:“這孩子是誰?”

“梅桓。”宋衡往前走了兩步,朝著梅桓招手。

“梅桓?”晏帝皺皺眉,眼看著那少年已經跑來台子這邊,“就是你養大的傅家小兒子?”

宋衡眼中難掩得意,頗有幾分誇讚的語氣:“陛下別看他小,鬼得像小狐狸。和他那會念書的哥哥不同,這小子擅長潛伏,箭法。”

晏帝笑了兩聲:“將軍和婁中書可是給朕出難題了,這兄弟倆將來打算怎麼辦?”

說話的功夫,梅桓已經走到台下,身子前傾,雙手拱起行大禮:“傅承肅參見皇上。”

晏帝居高臨下打量著少年,手輕輕一抬:“免禮。如此自稱,是打算做回傅家兒郎?”

“是。”梅桓回道。

“你和婁中書不同,”晏帝一撩衣袍坐去椅子上,“他願意保留婁姓,報答婁家養育之恩。”

“梅桓同樣感激宋家爹娘的養育之恩,並且餘生銘刻不忘,”梅桓道,“我做回傅姓,是想帶著傅家的族人,重新建設傅家。而大哥,他身為中書令,要做的是為皇上分憂,為百姓謀福祉。”

“好。”晏帝讚賞一聲,“好一對有情有義的兄弟,一個為民,一個為家。那說說,你要怎麼做?”

梅桓脊背挺直,不卑不亢:“想把傅家零散掉的那些技藝重新修攏,讓傅家的孩子學習祖上的土木建設之術。”

晏帝點頭,往身旁宋衡看了眼:“你教的孩子不錯。朕有時候是真羨慕,旁人家的孩子總是兄友弟恭,互相扶持,偏得皇家孩子非要殺個你死我活。”

這話不假,宋衡也明白晏帝是想到了永王之事,心中殘留的最後一絲手足情罷。竟也從簡單話中,聽出了羨慕之意。

相對於晏帝同永王,婁詔和梅桓的兄弟情實在難得。婁詔雖然外表冰冷,但是內心恩怨分明,對婁家的救命養育之恩,他願意繼續婁姓,同時供奉傅家、婁家兩方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