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珍貴,隻是以沈浮聲殺伐果斷的名聲,似乎與這些藝術人文一向隔絕。
阮南霆額角泌了滴虛汗,小心翼翼道:“阮某招待不周,不知沈總喜歡這件,該提前為您留下才是。這樣,不如拍賣費用讓我承擔——”
“拿來送禮,總不好讓旁人出錢。”沈浮聲打斷他。
似乎是提前知會好了,說話間,便有工作人員把披肩送了上來。長兩米,寬一米的漆黑真皮扁盒,那條披肩不帶一絲褶皺,靜置其中。
應當是掛在牆上,供旁人敬仰的藝術品。隻是當盒子置於桌上時,沈浮聲伸出冷白手腕,往前輕推。
阮然本在垂眸看著紅木桌麵,覺得還是有些冷,思維遊離。陡然一匣漆黑撞入眼簾,下意識抬眼,對上沈浮聲的目光,難掩訝異。
沈浮聲眼皮的褶皺很深,旁人與他對視,總能感覺到他似笑非笑的威壓感。
但這雙眼看向阮然時,卻似乎有種不易察覺的溫和。
“不嫌棄便試試。”沈浮聲說。
他看女人的麵容:一雙瑞鳳眼尾斜飛向上;鼻梁直、挺,利落地從眉間落下;嘴唇紅潤,卻是稍薄。
總歸是疏離麵相,此時卻帶一絲近乎稚氣的茫然。
麵對麵總比隔著熒幕來得真實。
他笑了笑,補充道:“方才看見,便覺得襯你。”
這話其實有些曖昧,在座的卻沒有人多想。
主要因為,除了殺伐果斷之外,沈浮聲還有一個聲名在外的,便是他的薄情寡欲。
早些年的時候,有人曾試圖往他身邊送過人,非但沒有成功,反過來還吃了一通教訓。
至於沈浮聲自己,也從沒見他主動對誰感興趣的。
阮然不明白沈浮聲的用意,卻也不怯,斂眸道了聲謝,細白手指打開真皮黑匣,如同試一件尋常的衣裳,將那意大利幾世紀前的眾生百態披在肩上。
北極狐的毛發編織而成的披肩確實溫暖,剛覆在肩頭,便能感受到厚實的觸感,隔絕了外界冰涼的空氣。
暖意融融,阮然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方才一直緊繃的身子,現在才終於放鬆下來。
“謝謝,”她噙著笑衝沈浮聲禮貌頷首,“很合適。”
沈浮聲看回去,清冷絕塵的靛藍色舞裙上,蓋著花紋式樣豐富的白底披肩,頓時增了些熱鬧的煙火氣。
表情也不像方才那般緊繃著,似是放鬆下來,秀麗的眉眼都舒展開。
沈浮聲道:“喜歡就好。”
這邊兩人表情平常如同談天,坐著的其餘三人就不算鎮定。阮南霆在思索女兒何時與沈浮聲這般熟稔,而沈耀父母卻有些後悔方才對阮然的輕視行徑。
雖然心思各異,但三人落點卻是相同:如若沈浮聲對阮然這般重視,怎麼沒能早些利用起來。
後來又隨便聊了些什麼。
沈浮聲沒再拍下其他展品,但他似乎心情不錯,在沈敬臣第二次開口試探時,隨意地答了一些。又允諾了阮南霆一些小的合作。
沈敬臣得知沈浮聲將在國內久住,神情有些壓不住的頹喪。
阮南霆自與他形成鮮明的對比,連眉梢都是笑著的。
倒不是沈浮聲施予的這些能挽救南宇集團於瀕死之境,卻也給了阮南霆更多的時間轉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