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到,一隻悄無聲息的小生物,從門口緩緩踩入。
是一隻貓。通體雪白,毛發蓬鬆,唯有耳朵尖和尾巴尖有淡黃色的斑點。
那隻貓伸了個懶腰,驚訝發現往常緊閉的大門今天竟然打開,便打算前往探索。
卻看到從不見外人的房間裏,竟然多出一個意外來客。
而意外來客與房間的主人,此刻宛若兩幅雕像,逆著夕陽的光,離得極近,卻一動不動。
阮然撈起沈浮聲的袖子,絲質的袖子在手中,光滑得幾乎要抓不住。她摸到袖口,往上折疊,與上方的袖眼對齊。
又捏起中空如戒指般的袖扣,輕咬下唇,往袖眼裏放。
然而下一秒,突然有什麼撲了上來。
一把撞掉她手裏的袖扣。
阮然睜大了眼,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整個人便被一拽,帶到沈浮聲懷裏。
而那隻貓撲了個空,一頭撞到紗窗上。一團白乎乎的球轉了個圈,七仰八叉地掉在地上,委屈地喵了一聲。
阮然驚魂未定,心髒在胸腔裏砰砰直跳。一低頭,卻隻看到一隻委屈巴巴的小白貓,才緩過神來,鬆了一口氣。
過了兩秒。
她突然意識到。
自己此刻在沈浮聲的懷裏,她的後背緊緊貼著他的前進。
而對方的手半摟著自己的腰,熱度隔著布料傳到腰際。
下一秒,沈浮聲感到懷裏原本柔軟而微顫的軀體渾身僵硬,一動也不動。
看來是回過神來了。
頭頂漆黑的碎發顫動著,露出一點白皙的耳廓微微發紅,沈浮聲仿佛能透過腦殼看見裏麵的大腦在如何飛速地轉動,以求從他的懷裏出來。
沈浮聲壓了壓眼底的笑意,怕把人逼急了,沒再調侃,準備放過她。
便鬆開手,蹲下身,想去撿剛才被貓撞到地上的袖扣。
誰知道,阮然在同一時間也拿定主意,掙開他的手,迅速蹲下身去撿。
兩人皆是猝不及防,一蹲下,才意識到對方的動作,又猛一抬頭。
離得太近,鼻子便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
男人高挺的鼻梁撞上她的鼻軟骨,阮然輕輕“嘶”了一聲。
疼得輕輕閉了閉眼,才又睜開。
……正對上一雙深海一般的桃花眸。
充滿了促狹的笑意。
“……”
預感到了什麼,阮然絕望地閉了閉眼。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浮聲慢悠悠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
“阮小姐。”
“發燒還沒好,鼻子又撞壞了。”
“是不是——得對我負責?”
-
負責一事,討價還價的結果,是阮然留下吃飯。
飯是管家爺爺準備的,不是多麼山珍海味,卻勝在樸實好味。
而那隻始作俑者今天晚上似乎得到了比往常豐盛得多的大餐,蹲在自己的碗前,有滋有味地享受。
阮然瞄了一眼那隻貓發黃的耳朵和尾巴尖兒,過了一會,又看一眼。
沈浮聲正抬手剝蝦,察覺到了阮然的視線,瞥了一眼那隻立了大功的小白貓,問:“這麼感興趣?”
阮然問:“他叫什麼名字?”
沈浮聲說:“安靜。”
聽見自己名字的安靜抖了抖耳朵,繼續享用著自己的大餐,半點沒搭理沈浮聲。
阮然愣了愣,笑了。
帶著些懷念說:“之前我喂過一隻小貓,和這隻名字正好相反,叫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