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安靜突然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看著阮然。
明明盤裏的是他久難享受到的珍饈美味,此刻卻被拋在一邊,安靜在原地轉了兩圈,又猶豫一下,最終一個助跑,在阮然麵前輕巧一跳,直直落在阮然的膝間。
阮然嚇了一跳,安靜卻順勢在她腿上打了個滾,毫不設防地翻身把柔軟的肚皮露給她,攤成了一攤貓餅。
還發出呼嚕嚕的喉音。
“安靜。”男人的聲音在餐桌對麵響起,“下去。”
安靜歪著腦袋,從餐桌底下瞥了男人一眼。
隨後又毫不在意地轉回頭,毛茸茸的小腦袋埋在阮然的腹間,絲毫不搭理男人的命令。
阮然頓時心軟,左手伸下去撓了撓安靜的頭,又對沈浮聲說:“讓他呆著吧,沒事。”
沈浮聲看了她幾秒,沒什麼溫度地笑了一聲,沒再管。
“我演的一部電影裏的那隻貓也叫鬧鬧。”阮然道,“我當時在劇本裏看到貓的名字,就覺得特別有緣分。”
說話間,安靜的腦袋頂著她的腹部又蹭了蹭,一副不認生的親昵模樣。
“而且他的長相也跟安靜正好相反,”阮然點了點安靜的耳朵,又摸了把尾巴尖,說,“鬧鬧是一隻橘貓,但是耳朵和尾巴是白色的。”
阮然頓了頓,又說:“有人說他,土裏土氣,一身泥巴色,好養活。”
最後那句話是當年在靈泉寺認識的小和尚說的,說來也怪,小和尚雖然是出家人,但說話其實有些痞氣不羈。
當年他們在半夜總聽見貓叫,才發現這隻貓。寺裏沒辦法養,隻能偶爾喂喂。
她擔心貓在外麵活不下去,小和尚就這麼勸她的。
沈浮聲笑了一聲:
“還記得挺清。”
阮然不解其意。
隻心說,好歹那部戲也拍了半年,又是自己指名道姓找的貓,怎麼會記不住。
話聊兩句,餐桌上,沈浮聲的手機響起。
阮然下意識抬眼,沒有備注,是一串陌生號碼。
她又看向沈浮聲,沈浮聲向她攤了攤正在剝蝦的手,示意讓她幫忙接一下。
阮然便伸出手劃開接聽鍵。
還沒來得及點功放。
聽筒那邊就傳來尖利而刺耳的女聲。
罵道:“沈浮聲,你不得好死!”
阮然一愣,下意識抬頭看沈浮聲。
沈浮聲卻沒什麼表情,隻是把剝好的蝦放到她的碗裏。
又慢條斯理地扯了張濕巾,把每根手指擦幹淨。
他的動作緩慢而細致,仿佛不是在擦手指,而是在打磨一把泛著寒光的劍。
而那邊女人尖利的聲音還在繼續:“沈浮聲,你勢大權大,我從來沒有想過去招惹你,八年前你毀了我全家,我忍了,現在我不過是找些營生的手段,你卻連這口飯都不讓我們吃!”
“你他媽還是人嗎?你他媽九年前怎麼不跟著一起死啊?”
女人的聲音無比淒厲,阮然猛地抬頭。
沈浮聲周圍閑散的氣質消散,桃花眸中帶著冷冽的寒意,有如冰封。
女人仍在那邊罵罵咧咧,沈浮聲拿起手機,輕笑了一聲,緩緩道:“你誰。”
那邊怔了一下,隨即聲音更加尖利:“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把我們一家人都毀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