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要把這個敢羞辱自家兒子的男人給大卸八塊。
鄧懷戚猝然轉身,他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父親,這是我的事,你別管了。”
鄧猛強壓怒火,“好,我相信你自己能處理,但兒媳婦呢,總是我們鄧家的人,我有資格問吧?”
“所以這些年什麼身體虛弱都是屁話,你一直瞞著家裏,騙我和你母親是不是?”
麵對鄧猛的怒火,鄧懷戚無言以對,他低聲道:“孩兒不孝。”
“你的確是不孝,大大的不孝!”鄧猛戳了戳鄧懷戚的胸膛,“如果不是老子發現,等我進棺材了,你都要瞞著我是不是?”
鄧懷戚說:“本來打算過一陣處理好了才和父親說。”
“你打算怎麼處理?”
鄧懷戚微默,“我會宣布永慶公主的死訊。”
鄧猛問:“什麼時候,給我個準信。”
鄧懷戚說:“等母親出月子,以免驚嚇她。”
鄧猛聞言滋味莫名,怒火也消散了幾分,他拍了拍鄧懷戚的肩膀,“你能想著你母親,這很好。”
他說:“這件事也別叫你母親知道了,她心思細膩,現在不能耗費心神,就讓她以為公主病故了就好。”
鄧懷戚說:“兒子曉得。”
鄧猛長歎一聲,嘟囔,“這都是什麼事……”
父子二人無言並立,對著淒冷的庭院發呆。
突然,鄧懷戚開口問:“父親,您對母親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心悅你母親啊。”鄧猛說,“當年我不過是個大頭兵自己都朝不保夕,但看到她遭人打罵就忍不住難過想要把那些人全打一頓,明明囊中羞澀,卻恨不能把所有好東西都買給她。”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立功拿了十兩銀子賞錢,興衝衝去她主人家替她贖身,結果對方要十二兩,還是兄弟們七湊八湊好不容易才湊齊了。”
“如此說來母親其實也是身不由己,那後來她是如何愛上了您,對您死心塌地的呢?”
鄧猛笑而不語。
鄧懷戚說:“公主她當年嫁給我是因為無法違抗她父親的旨意,她一開始就是在勉強自己。”
“那是她有眼無珠。”鄧猛看不得兒子消沉的樣子,“多的是好女子排隊嫁給你,吳家的孫家的莊家的都跟我打聽過,說是哪怕做妾都心甘情願,這次你的婚事我要和你母親好好參詳,你耽誤了這麼些年,侍妾也多進幾個,一次辦齊全了。”
“是。”鄧懷戚答應得很平靜,“我認為可以娶吳家女兒,吳家掌握青萊二州的水運,有他們相助,前後夾攻何家可以事半功倍。”
鄧猛點點頭,“我也看好吳家姑娘,聽說她從小就教養嚴格,是個端方賢惠的好姑娘。”
鄧猛打量著鄧懷戚的表情,忍了又忍,還是小心問到:“你不會對公主……你心悅公主麼?”
鄧懷戚沒有回答,隻是說:“現在討論這個沒有意義。”
鄧猛說:“當時我要趁著朝廷沒有發話提前定下你和你表妹的婚事,你沒答應,說不想讓朝廷起戒備之心,我想著有道理就沒有阻攔,一門婚事而已,妨礙不到什麼。”
“我當時就告訴你,你可以對她好,可以把她作為妻子尊敬,但千萬不要對她心軟,看來你沒有聽我的話。”
鄧猛說,“我現在還是這個意思,你最好把她忘幹淨,你不能被她左右了判斷,戚兒,你還記不記得為什麼給你取名叫懷戚?”
鄧懷戚鄭重說:“父母大仇,一日未曾敢忘。”
“你還記得就好。”鄧猛說,“她走了也好,就算她不受寵愛,畢竟血脈相連,難免會對她父兄有牽掛,你殺了他們,她定會對你懷恨在心。”
“況且你是要做那個位置的人,到時候她這個前朝公主如何自處?若是有了子嗣……”
鄧猛輕撫兒子的脊背,推心置腹地說:“所以戚兒,不管你到底對她是什麼想法,父親勸你一句,趕緊忘幹淨吧。”
鄧懷戚堅定地說:“父親,我的誌向未曾變過,不會為任何人動搖。”
鄧猛長長地歎息一聲,“既然你心中有數,你那些破事我也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父子二人又閑話幾句。
正欲一起離開,鄧懷戚突然停住了腳步,鄧猛轉頭看到他的臉色突然變得肅殺,關切問:“怎麼了?”
鄧懷戚語氣平靜,“父親,您先回吧,我還想再一個人待一會。”
待鄧猛離去,鄧懷戚無聲抽出長劍。
涼亭邊上有幾塊布景的大石頭,在石塊的縫隙處,一抹碧色裙邊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