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姬十六低頭,喃喃道。
焦土中有不少利器不能被燒成灰燼,不過片刻,他的手背上已是鮮血淋漓,混合著原有的傷,讓他整雙手顯得血肉模糊。
孤帆勸不得,看著他這樣子,心疼的抽成一團。
她默默地蹲下,將一個瓷罐放在一邊,幫著他一起,不顧肮髒的焦炭和堅硬的利器,刨的她的手指甲都斷了,蔥白的手腕上多了一道道血痕。
一兩個時辰過去,他們總算是將一堆混著焦炭的骨灰盛入瓷罐中。
姬十六像是對待珍寶一樣,將瓷罐抱在懷裏,任誰都別想再奪走他的母後。
孤帆看了一眼,默然以對。
“孤帆!”須臾,姬十六回過神來,詢問道:“緋緋她有沒有受傷?”
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們一手安排的,可他還是會去擔心她的安危。
孤帆的心口處一窒,而後,她垂下眼睫,隱去眸中的哀傷,唇角處擠出一個笑容,“放心吧,在來這裏之前,王妃娘娘就給我們應對毒瘴的解藥,並且偷偷地將趙姑娘帶了過來。”
“後來,當容小姐命人趁亂將她帶走時,我們的人混在他們的人中間,將趙姑娘塞到了麻袋裏。”
想必,此刻,錢緋緋應該安然到家了。
錢緋緋正躲在一顆參天大樹後,粗壯的樹幹遮擋了她纖細的身軀,隻露出鵝黃色的衣角。
錢緋緋看了好久,見到孤帆在陪同姬十六一起尋找著什麼,便感覺距離他們好遠。
她總覺得,姬十六對她隱瞞了很重要的事情,而這件事情,孤帆知道,或許,他跟孤帆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時,錢緋緋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回過頭一看,就見到了馮兮和。
“兮和,你還沒走啊?”錢緋緋別過眸子,掩飾住異樣的情緒。
馮兮和沒有說破,而是笑道:“你如果要走的話,可以跟我們一道。”
感情的事,需要他們自己解決,她也幫不上什麼忙。
錢緋緋再看了不遠處的姬十六一眼,複又轉過頭來,輕輕道:“我跟你們一起走。”
城外的荒郊野嶺上,一片灰燼掩埋了所有,像是從未有事發生過。
春雨紛紛而落,細密如織。
金陵城裏,一處偏僻的巷子中,有一扇鏤花窗子被徐徐打開。
窗邊的案幾上擺放著一株已枯萎的四季海棠。
一位帶了黑色提花麵紗的女子望著海棠花看了好久後,微微往外探出頭,卻不敢太過顯眼,這便是別人口中的玉夫人。
她的一雙丹鳳眼中,似是盈滿了一池秋水,緩緩流淌。
而她的眼神迷蒙,讓人看不清她的心中所想。
不多時,小丫鬟過來,跟她稟告道:“夫人,二皇子殿下被打入天牢了,陛下因為他跟毒宗勾結,又擅自養死士的事,非常生氣。”
“夫人,你看,要不想辦法將二皇子殿下保出來,畢竟你們……”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玉夫人的眼睛微闔,像是絲毫不為所動。
“當年的太子並沒有死,他需要對付的人的就不止是裕王爺,還有三皇子那個蠢貨。”她冷漠地說道:“如果他連這次的坎都過不去,我又怎麼指望他可以跟有裕王爺支持的前太子抗衡?”
聞言,小丫鬟立即噤聲,沉默著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