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昭想過,明玉的事情鬧得那麼大,也隻有這個說法才能解釋為什麼白錦繡的陪嫁丫頭會在蔣氏的陪嫁莊子上。
白四姑娘白錦稚咬緊牙關,正要起身怒罵忠勇侯,卻被三姑娘白錦桐死死按住。
“三姐!他放屁!”白錦稚狠狠瞪著秦德昭道。
“別衝動,這是在大殿之上!”白錦桐壓低了聲音警告白錦稚。
“身契事關重大,侯爺莫不是覺得我二妹妹是個傻子,竟將身契之事告訴一個丫頭?侯爺怕是知道明玉已經瘋了……便想拿明玉搪塞過去吧?”白卿言語調中帶著明顯的戲虐。
秦德昭心裏慌了一瞬,便立刻穩住,一本正經道:“白大姑娘何必小人之心揣度本候?婢女明玉曾明言她是不小心發現兒媳並未將她們身契帶過來,心裏害怕會被人用身契要挾,於是才告知於我夫人!”
“侯爺可知欺君何罪?當著陛下的麵,侯爺倒是和我說說……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的丫頭,自小被我二妹妹買回,連自己的身契長什麼樣子都沒有見過,侯爺竟張口便稱是明玉發現並告發的?這話說出來……侯爺是覺我等心智不全容易糊弄,還是侯爺黔驢技窮打算掩耳盜鈴啊?”
秦德昭被氣得肚腸打結,飛快盤算如何應對,唇瓣囁喏遲遲張不開口。
皇帝滿意的頷首,回頭又對白卿言道:“聽說……你棋下的極好?”
她手死死攥緊,垂眸不語,皇帝維護忠勇侯的姿態竟做的如此明顯,朝內大臣必將望風而動,等白家戰敗消息傳回來,那些善於揣摩皇帝心意之佞臣,還不趁機踩上幾腳?
難怪,前生人人皆知白家忠勇,卻無人敢在朝堂為白家據理力爭。
上行下效,皇帝已對白家不滿至此,朝臣誰又敢再為白家仗義直言?
她俯身叩拜:“略懂而已。”
“你姑姑……棋也下的極好。”皇帝視線落在白卿言的身上,似是陷入了某種情緒中,想從白卿言的身上看到另一個人,慢吞吞開口,“得空隨你祖母進宮,陪皇後坐坐,皇後也喜好此道。起來吧!”
皇後笑著頷首,衣袖中水蔥似的指甲陷入掌心,她同皇帝夫妻多年,自然知道鎮國公白威霆唯一的女兒白素秋……乃是皇帝心口抹不去的朱砂痣。
白素秋人雖然已死,卻成為皇帝心中不可取代之人,如今皇帝讓白卿言得空進宮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動了納白卿言的心思?
皇後百慮攢心,隻覺心口發悶,如今皇帝對白家的態度曖昧不明,看似厭棄又似留情,當真讓人捉摸不透。
隻聽的“咣當”一聲,宮女立時跪地求饒:“求先生贖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無妨……”蕭容衍舉止從容抖了抖衣襟上的酒漬,儒雅清然的眉目含笑,嗓音溫醇深厚,讓人如沐春風。
皇帝回神,朝齊王身後清俊驚豔的男子看去,隻覺男子通身堪比當世大賢的儒雅氣質雍和從容,沉穩又溫潤頓時心生好感,道:“你……便是齊王在朕耳邊提起的魏國義商蕭容衍。”
蕭容衍神色自若起身,對皇帝長揖行禮:“蒙殿下不棄,草民有幸進宮,得以目睹陛下之風姿,感激不盡。”
哪怕是溜須拍馬之言,由這般清雅之士口中說出來,更讓人心生愉悅,皇帝一掃心頭陰霾爽朗笑出聲來:“蕭先生乃大魏義商,又才名在外,一月前在聞賢樓,所做《平川夜雪》美輪美奐,讓朕亦對平川美景心生向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