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白家突然遭難,雖說他們兩個人是白卿言的乳兄,白家的下人和忠仆會敬著,可他們要做不出幾件事情來,一時半刻怕是還融不進白家來。

佟嬤嬤扶住白卿言,一摸白卿言的手心冰涼,眸子縮緊:“大姑娘出門沒有帶手爐嗎?怎得手這麼冰涼?”

說著,佟嬤嬤雙手捂住白卿言的手,怒目訓斥春桃:“春桃你是怎麼回事兒?!看你平時做事沉穩妥帖,明知大姐兒畏寒怎麼……”

“嬤嬤!”不待佟嬤嬤說完,她便溫柔握了握佟嬤嬤的手,踏上遊廊台階,“是我沒有讓春桃備著手爐,總不能因為畏寒就把自己當成病秧子對待。以前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都能扛得住,現在狐裘加身,不過是沒帶暖爐而已,我受得住,嬤嬤太小心了。”

春桃忙跟著補充道:“嬤嬤不知道,現在咱們大姑娘已經可以紮馬步一個時辰了,手上因為纏著鐵沙袋懸臂練字,如今也有了力氣。之前奴婢也同嬤嬤一樣擔心,後來見大姑娘身子骨越來越好,就連洪大夫都說姑娘氣色比去歲冬日裏要好,所以春桃在這些事上便聽咱們姑娘的了。”

佟嬤嬤這才點了點頭,還是不住的揉搓白卿言的手想讓她暖和起來。

回去的路上佟嬤嬤嘴沒有閑著,還說了那兩位朔陽老家來奔喪的庶老爺剛去見了董氏辭行的事。

朔陽老家的人辭行白卿言並不意外,今日武德門前逼迫皇帝殺信王的聲勢浩大,他們也怕萬一今上惱怒,禍連自身吧。

“結果這兩位庶老爺還沒走,朔陽老家老族長的嫡長子就來了,一進門這位爺就同世子夫人說,國公爺出征之前朔陽老家曾派了人來國公府,同國公爺商議……過完年打算給族裏置辦田產還有重修祠堂、祖墳、學堂,還有請鴻儒去授課的事情。”

白卿言頗為意外,雖說祖父對朔陽老家那裏一向是有所求無不應,可這件事這件事祖父走之前為何並未交代隻言片語?

佟嬤嬤見白卿言似有疑慮,接著道:“這位爺說,此事原本商定下了回頭國公府回朔陽送年禮時一並處理,可如今國公府突逢大難,老族長的意思是……族裏也不敢麻煩國公府,就讓這位爺將賬冊帶來給世子夫人,林林總總下來竟然要四十五萬兩銀子!不拘是銀票還是現銀,必需趕在明日他們出發前備齊就好,還特意說這是老族長的意思。”

佟嬤嬤刻意壓重了“必需”兩個字,就是想讓白卿言知道這朔陽祖籍的人,要欺他們鎮國公府無男兒獅子大開口。

春桃瞪大了眼:“這是搶銀子還是討銀子?!白家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派了兩個庶老爺來奔喪,喪事沒辦完就要走!現在來了一個嫡支的老爺,竟然是上門要銀子的!”

春桃一向好脾氣,也被氣得不行。

白卿言垂著眸子,細細想了想。

朔陽祖籍的人敢這麼理直氣壯,不僅僅是欺負鎮國公府無男兒,更是因為祖父曾經待他們太過客氣太好說話,慣出的毛病。

有句俗語叫鬥米恩升米仇,她早就告誡過祖父和父親。

或許是男人心性同女人所思總有不同……

祖父說,這世間唯有血脈之情不能以金錢衡量,更何況白家宗祠在朔陽多虧族人照看,如今族長亦是祖父未出五服的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