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國公府這等武將世家最不缺的就是世俗之物,若能用世俗之物換得族人日子安泰,白氏一族興旺發達有何不可。
祖父、父親倒是心善,可朔陽祖籍那些所謂族人,卻早已無感激之心,隻視國公府為他們的錢袋子,予取予求。
天下知恩圖報如秦尚誌這樣的君子多,狼心狗肺如白家宗族這樣的白眼狼也多。
白卿言腳下步子一頓,問:“母親怎麼說?”
“還不知道,如今朔陽那位族長長子與那兩位庶老爺正在世子夫人處,同夫人詳細敘述算賬,訴苦這些銀子如何緊巴巴不夠用呢……”佟嬤嬤道。
她立在廊中,垂眸想了想,抬眸道:“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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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人走到正廳廊下,見小丫頭正要行禮,她示意小丫頭不要出聲,就立在廊下盯著對麵簷角被風吹得搖曳的燈籠,靜聽廳內動靜。
董氏隨手合了賬本,丟在一旁,冷笑道:“修祠堂也好,祖墳也好,或是學堂什麼都好,照理說的各家出力都是應該的!可國公爺和世子爺走之前沒有交代過此事,堂兄進了國公府的門,一不上香,二不祭拜,張口便同我說銀子的事兒!好不容易上了香,又同我說明日必需備齊四十五萬兩銀子。四十五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當國公府是開銀號的嗎?”
這些年公公和丈夫都縱容著朔陽宗族,反到縱得他們不知天高地厚,對國公府予取予求也就罷了,還如此理所應當,真當國公府欠著他們的了?!
那位朔陽來的嫡支老族長的嫡長子白岐雲,被刺得臉色難看,咬了咬牙道:“我是奉了老族長的命令來的,弟妹……你這推三堵四的說國公爺沒交代是什麼意思?是說族人胡言訛你國公府的嗎?”
見嫡長兄如此硬橫,年長的那位庶老爺擦了擦汗,忙出來打圓場:“弟妹莫怪,堂兄也是領命而來,太過著急了。你看……因為南疆戰事吃緊的緣故,昆山玉的價格翻倍的漲,可修安置牌位的地方可不能減料,否則讓祖宗如何能安?弟妹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剛才來見弟妹之前堂兄同我說了,他來之前老族長特意叮嚀了,如今國公府的情景是決計不能讓國公府全出的,國公府隻要出了大頭,其他的咱們族人自己湊。”
“如今國公爺和世子爺相繼過身,這你這位國公府主母若是拿不了主意,那我就拿了賬本去見大長公主!”白岐雲甩袖道。
“好啊!”董氏笑著用帕子壓了壓唇角,端起茶杯,“那堂兄便去吧!請自便……”
見董氏一副端茶送客的架勢,白岐雲心口一堵,沒有董氏派人領路他如何進的去後院?!
董氏心裏和明鏡一樣,知道等白家大喪過後還是要回到朔陽才能保全他們這些孤兒孤母,可越是這樣董氏今日就不能讓他們這般踩在她頭上,否則日後回了朔陽……他們還不得更肆無忌憚壓榨她們孤兒寡母。
她若今日忍讓成全,白氏族人不但不會感激,反會得寸進尺。以前就是對他們太好了,以至於稍有不順他們意便會被他們怨恨上,眼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來之前白岐雲的父親也就是族長對白岐雲說,如今國公府男子皆戰死南疆,白家隻剩女眷,五夫人肚子裏的那個又不知道是男是女,鎮國公府不能沒有男人支撐門楣,否則爵位便無人繼承,他讓白岐山同大長公主和主母董氏商議,將白岐雲的嫡次孫過繼於鎮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