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個掌管糧餉發放的寧大人就是這麼說的,說戎狄內亂南戎北戎攪成一鍋粥,肯定顧不上來晉國邊界騷擾,所以朝廷的意思是先緊著皇帝修行宮。”崔氏眉頭緊皺。
“戎狄本就是遊牧民族,正是因為今年戎狄大亂,南戎北戎亂成一鍋粥,冬糧儲備肯定要出大問題。”白卿言眉頭緊皺,凝視著琉璃菱花八寶燈,“等今年秋季一到,恐會舍命大肆劫掠,邊民百姓空要遭殃!”
崔氏沒想到白卿言說的竟然與公公董清嶽說的相差無幾,忙點頭:“正是,公公也是這般說的,所以連上三道折子請朝廷增派人手,那折子跟石沉大海似的了無音訊!”
白卿言視線挪向崔氏:“不夠的軍餉,舅舅可是補貼了?”
崔氏頷首:“不過也是杯水車薪而已!”
果然如此……
倒不是說朝廷裏缺乏有遠見的官員,隻是如今朝廷風氣怪誕,奴顏媚上的奸佞之臣扶搖直上,忠言逆耳的直臣,在朝中逐漸被邊緣化,尤其是祖父白威霆去後,朝中敢直言不諱的諍臣便更少了,畢竟就連煊赫百年的大都城白家都落得個險些滿門被滅的下場,朝中百官誰能不自危?
現下的朝廷……上至太子下至百官,無一不是順著皇帝的心意行事。
源潔流清,形端影直。
皇帝這個上梁不正,下梁自然好不好到哪裏去。
白卿言上一世跟在梁王身邊,也是到最後才明白皇帝為何對白家翻臉,將白家厭之入骨。
皇帝自小卑微慣了,得勢後便喜歡人捧著他崇敬他,而如祖父白威霆這樣千仞無枝,風骨傲岸,兵權在握,又能夠對皇帝針砭時弊的耿直孤臣,皇帝勢微時會忍著本性做出禮賢下士,聆聽教誨的姿態。
可一旦皇帝居高位久了,身邊又都是溜須拍馬奴顏媚上,會揣摩他心意的奸佞小人,祖父白威霆便會如同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多時,蒙著麵紗的紀琅華便雖春桃一同來了撥雲院。
紀琅華給白錦稚診過脈後,轉頭笑道:“沒關係,四姑娘這是太累睡著了,並無大礙,還是大姑娘有事……需要將四姑娘喚醒?”
“這幾日小四辛苦,辛苦紀姑娘走著一趟不過是為了個心安!”白卿言視線落在有些拘謹攥著帕子立在一旁的崔氏,又對紀琅華道,“這位是我的表弟妹,勞煩紀姑娘也給她診診脈,看看是是否因體寒不易有孕。”
紀琅華也是個通透人兒,聽白卿言這麼說,又見上房裏沒有婢女伺候,連春桃都被遣了岀去,立時就明白給白錦稚請脈不過是個幌子,大姑娘請她過來是專程給大姑娘這位表弟妹診脈的。
“琅華或可一試。”紀琅華朝著崔氏的方向行禮。
崔氏耳尖微紅,在屏風外的圓桌前坐下,靜靜望著給她診脈的紀琅華,緊張的手心都冒汗。
見紀琅華皺起眉頭,崔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紀姑娘,可是有什麼不妥當?”
“董少夫人曾經長時間用過含有麝香的香料?”紀琅華柔聲問。
隻見崔氏臉色一白,點了點頭。
紀琅華看崔氏這樣子,也不像是不知道久聞麝香不易有孕的模樣,便知道這大概是後宅陰私一類之事,她也不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