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的是自己,是自己荒廢後嬌養自己,荒廢的那些年。

“秦嬤嬤,我還是不進去了……”白卿言的聲音十分悶沉,“勞煩你照顧好母親。”

秦嬤嬤跟了董氏這麼多年,自是知道董氏這個時候定然也是不想讓大姑娘看到,她頷首道:“大姑娘放心,老奴會照顧好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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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還未亮,朔陽上空繁星閃耀,明月皎皎。

校場四周高高架起的火盆,將這裏映的恍如白晝。

白卿平和沈晏從已經安排妥當,一會兒要護著白卿言的,除了這幾日卯足了勁兒教授新兵本領的西涼殺手之外,還有沈晏從和太守府的高手,務必要將白卿言的周全放在第一位。

沈晏昨夜接到消息,說今日一早白卿言便要帶人上山剿匪,便專程回家了一趟,他父親叮囑沈晏從,此次若是沈晏從能護住鎮國公主安危,便能讓鎮國公主刮目相看,因此還將沈府身手最好的十個護衛給了沈晏從。

白卿平看得出沈晏從躍躍欲試,希望能在白卿言麵前大展身手,被白卿言另眼相看,也不掙風頭,今日選擇留在營中。

西涼來的殺手,昨晚也已經商量過了,今日山上斬殺白卿言之後的退路,摩拳擦掌等白卿言前來。

很快有人快馬衝進校場,勒馬高呼道:“鎮國公主有令,沈晏從率軍於北城門與鎮國公主彙合,上山剿匪!”

沈晏從緊緊握著腰間佩劍,一躍從點將台上而下,抱拳高呼道:“沈晏從領命!”

語罷,沈晏從朝著白卿平拱手:“卿平兄,校場就交給你了!”

白卿言忙還禮:“晏從兄放心!一定要多加小心,護好鎮國公主!”

沈晏從頷首,一躍上馬,視線掃過校場內打起精神全身緊繃的新兵,高聲喊道:“出發!”

新兵頭一次上陣就沒有不怕的,有人還未出發便已經雙腿打顫,甚至生出些退意,但一想到能斬山匪頭顱便可得十金,咬咬牙又強撐著跟在隊伍之中朝北門行進。

白卿言與白錦稚和白家護衛早早就在城北候著,遠遠看到舉著火把的新兵朝這個方向而來,白錦稚胯下駿馬噴出粗重的鼻息,馬蹄踢踏。

按照道理說,新兵頭一次上戰場,將領要在點將台上激發士氣才是。

可是,那是對如同白家軍和晉軍那樣的正規軍隊。

正規軍隊,所言應當震耳發聵,慷慨激昂,方能鼓舞士氣!

而麵對這些因錢而聚,訓練不過幾月的民兵,對付山匪……講國之大義,並不能鼓舞士氣。

所以,白卿言選在城外,給他們時間讓他們自己消化害怕的情緒。

沈晏從看到騎在駿馬之上的白卿言和白錦稚,扭頭和身邊人說了一聲,一夾馬肚先行衝向白卿言,一躍下馬行禮:“鎮國公主,高義郡主!”

白卿言頷首:“可有中途退縮的?”

沈晏從笑了笑道:“倒是有猶豫的,但最後都跟上了……”

白卿言點了點頭,看著高舉火把的新兵集合在北門口,白卿言輕輕一夾馬肚上前,目光掃過新兵或害怕或緊張的表情,問:“都怕嗎?”

新兵幾乎想也不想,高聲三呼……

“不怕!”

“不怕!”

“不怕!”

白卿言眉目間染了一層極淡的笑意,開口道:“我記得,我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身邊有一支女子護衛隊保護,可我還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