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做戲的廝殺,並沒有持續多久,董長茂放走了南戎軍,隨即帶輕騎追趕……
等白卿言一行人趕到東門之時,這裏隻剩下殘肢斷骸,和南戎還有登州軍已經無主的駿馬。
血色殘陽,映著剛剛大戰過後的登州城,映著遠處雄渾壯闊的山巒,將那登州城的城牆都塗抹成暖色,也為那遠山鍍上了一層金光。
騎於駿馬上之上的白卿言,影子被拉得老長……
胯下駿馬來回踢騰著馬蹄,想要舔舐灑了滿地的糧食,可它確不喜歡糧食中的血腥氣,鼻子中噴出陣陣熱氣。
風中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她眺望廣袤無際的草原,看著在遠山之巔翻湧的雲海,還有在這血色夕陽中展翅翱翔的雄鷹,失落之感,像一條巨蟒將白卿言死死纏住讓她喘不過氣來。
到底,還是沒有趕上來見阿瑜一麵。
盧平看著被餘暉勾勒著背影的白卿言,輕輕一夾馬肚上前,低聲對白卿言道:“至少,大姑娘已經知道了……公子是平安的。”
看到阿瑜上馬騎馬的動作利落,想來……他如今是康健的吧!
盧平視線落在遠處,一具南戎將軍屍體旁的佩劍之上,忙一躍下馬,踩著鮮血和成的泥漿小跑過去,將那把寶劍拿了起來。
這寶劍上並未鑲嵌任何寶石,但是圖騰特別,當初盧平在南戎時……見鬼麵將軍佩戴的就是這把寶劍,他認得出!
畢竟那鬼麵將軍是他們白家嫡傳公子,他身上的每一個細節,盧平都記得!
“大姑娘!是那鬼麵將軍的劍!”盧平將寶劍拿回來,遞給騎在高馬之上的白卿言。
白卿言回神,從盧平手中接過劍,拔開看了眼……
鋒利的劍刃已經卷曲,這卷曲……絕非是剛才這麼一小會兒激戰能造成的。
而且,上麵還帶著新舊顏色不一的鮮血。
想來……阿瑜定然是用過這把劍的。
白卿言想起蕭容衍曾言,鬼麵將軍劍用的極好。
她眼角濕潤,唇……卻勾起了一抹笑意,阿瑜還能用劍,這不是更能說明阿瑜如今康健嗎?
今日,她已經遠遠的見到阿瑜了,也知道阿瑜如今身體尚可,這也就夠了。
他們姐弟,還有來日!
她相信,用不了幾年……阿娘生辰的時候,阿瑜定然能趕回來為阿娘賀。
白卿言將寶劍入鞘,緊緊攥在手中,朝著遠山的方向望去。
如今,白卿言該想的,是去尋一把能配得上阿瑜的寶劍,等他回家的那一天……將寶劍交到他的手中去。
白卿言將寶劍掛在腰間,一扯韁繩,調轉馬頭:“回城!”
“速去傳軍醫!大姑娘受傷了!快!”盧平吩咐身邊的一名白家護衛軍道。
那護衛應聲馳馬而去。
白卿言這才抬手,摸了摸發燙的耳朵,鮮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沁濕了她的半個肩膀。
不過,這點兒小傷白卿言未曾放在心上。
董長茂已經帶著三千輕騎去追阿瑜,可董長茂自然是追不到的,他會將三千輕騎送到董長瀾處,然後回登州城……稱三千輕騎被南戎全滅,上奏朝廷求援。
秋季之後即將進入冬季,動機草原氣候複雜,不宜遠征……
所以,這個冬天皇帝隻能安撫住登州軍,期盼著登州軍守住登州城。
別說皇帝沒有壯誌雄心,就算是皇帝有了滅戎狄之心,怕也得等到來年開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