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洪大夫是個男人,銀霜跟在洪大夫身邊,也多有不便啊!”佟嬤嬤說。

“嬤嬤不必擔心,我讓銀霜跟著洪大夫學如何辨藥,采藥,原也是想讓銀霜學個謀生的手段,不是說咱們白家養不起,隻是誰都不能保證白家不會有個萬一,若是真的有,銀霜出了白府也能憑手藝吃上飯。”

等一切準備就緒,白卿言要舉兵反了這林家皇權之時,誰都不知道……白家會不會成功,總得提前做一些打算才是。

“呸呸呸……大姑娘淨渾說!”佟嬤嬤十分忌諱,“咱們白家在大都城時,大風大浪都挺過來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往後……我們白家定然是福報無窮,大姑娘莫要再說這些話了!”

正在鋪床的春桃捂著唇笑。

白卿言也應聲:“好好好,不說了!嬤嬤莫生氣。”

春桃鋪好了床榻,扶著白卿言過去,又看著白卿言喝了藥,她剛接過藥碗,就聽白卿言說:“你隨我一路顛簸回來,之前為了照顧我更是夜不能眠!今夜你別守夜了,去歇著吧!”

“好,聽姑娘的!”春桃點頭,已經到家了,她便能鬆一口氣,不必時時守在姑娘身邊。

服侍白卿言躺下,春桃將勾在鎏金纏枝銅鉤兩側的床帳放下,又放下垂帷,滅了燈隻留一盞,叮囑今夜守夜的丫頭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好好照顧大姑娘,這才退出上房。

春桃立在廊廡之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頸脖,這才打著哈氣回了房裏歇息。

撥雲院內因董氏讓人燒起了地龍的緣故,暖烘烘的。

今日在外間守夜的小丫頭原本信誓旦旦要同春桃一般夜裏警醒著,隨時聽著大姑娘的動靜,給大姑娘更換熱茶,以免大姑娘喝水還得等她去取熱水。

誰知,小丫頭被這熱氣撲得昏昏欲睡,沒多大一會兒便裹著被子打起了呼嚕。

白卿言不忍心苛責,坐起身,抬手撩開床帳,正準備拽銅鈴喚那小丫頭,就聽到廊下有極為輕微的腳步聲,她皺眉捂著心口,雙腳挪下床踩在柏木雕福的鏤金踏腳上,看向窗欞的目光戒備。

在窗外廊廡上的人似乎也聽到了屋內極為細微的動作,低聲問:“阿寶,你可睡了?”

白卿言眉目舒展,不成想竟然是蕭容衍。

白卿言扶著床沿起身,正要前去開窗,就聽蕭容衍出聲提醒:“披上件衣裳,外麵寒氣重,當心撲著你。”

“你稍等……”白卿言取了件加薄棉的披風披上,撩開垂帷看了眼在外間睡得正香甜的小丫頭,舉著燈盞走至窗邊,將窗欞打開。

月色皎皎,清輝遍地。

撥雲院的青磚碧瓦,被映成成冷灰青白之色。

披著件黑色披風的蕭容衍就立在窗外,聽到白卿言開窗,轉身正色看向白卿言……

星疏雲淡,青白飄黃的雲翳蔽月,天地間陡然暗了下來。

白卿言手中燭火搖曳,映亮了蕭容衍被黑色兜帽下輪廓挺立的側顏。

蕭容衍一身風塵仆仆,許是因晝夜兼程趕來的緣故,高闊的眉弓之下重瞼越發顯得寬而深,他抬手脫下兜帽,眉目溫潤含笑,隱隱帶著幾分疲態,在這皎皎清輝之下尤為顯得穩重內斂。

帶著寒意的風掃過,白卿言披散在肩頭的青絲糾纏在她勾起的唇角,手中燭火暗了暗,複又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