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拾連忙點頭,跟著白家暗衛一同離開。
門口是還未打掃的鮮血,白卿言應邀拿了件披風,隨蕭容衍在驛館外走走。
“如今晉國與大梁交戰,大燕攻魏氣勢正盛,南戎欲吞下北戎,西涼如今也不安分,我以為你應當人在西涼,或在大魏周旋。”
白卿言隨蕭容衍沿著驛館後的小路幽靜緩步而行。
“原是在兩國之間周旋的,隻是魏西懷王知我同晉國太子交好,故而此次是受大魏西懷王所托,帶魏使前來麵見太子,我本是要去朔陽見你,便與魏使中途分兩路而行,算起來如今魏使……應當已經快要到大都城了。”蕭容衍唇角帶笑,手裏提著一盞黃澄澄的羊皮燈籠,“大魏原本是想拉大梁壯膽,同窺大燕,可半道上大梁和晉國打了起來分身乏術!大魏便想請西涼,然……西涼權衡國力之後決定出兵助北戎,如今大魏被打得連連後退,隻得遣使前來向晉國求援。”
“如今晉國陷入大梁之戰,華陽、秦懷兩城瘟疫還未完全驅除,晉國這月就要開始籌備修廣河渠之事,再加上皇帝要修九重台,九重台工程浩大,堪比修建皇宮。”白卿言提起這個,語氣涼薄,“如今晉國一直在招兵,修建九重台除了調了軍隊過去之外,還在征召百姓,就在華陽、秦懷二城大疫之時,皇帝操心的還是他的九重台是否能繼續建。”
蕭容衍聽到這話,沉默了片刻,問:“為君者不仁,有能者自可取而代之。”
他腳下步子突然停下,轉頭望著白卿言,“阿寶打算何時取而代之?”
幽靜的鵝卵石小道,一團橙黃暖色將前路映亮,在這皎月清輝之中,格外醒目。
蕭容衍從不懷疑白卿言格局才能不能堪當大任,拋開性別,在蕭容衍心裏白卿言是可以亂世爭雄的英豪。
他在西涼之時,也見過西涼女帝,雖說西涼女帝也是一個智謀不可多得的女子,可她的胸懷隻在富強一國,而非謀天下,格局尚淺了些。
白卿言幽邃沉靜的眸子亦是望著蕭容衍,瑩潤如玉的白淨肌膚,在這清冷月光之下泛著珍珠般細膩的色澤,當真是清豔至極,讓天地為之失色。
“隻待時機。”白卿言並未瞞著蕭容衍,眸色之堅韌鎮定,超乎尋常。
仿佛他們談論的並非是日月換新天之事,而是如吃飯喝水一般再尋常不過的平常事。
該安排下去的白卿言都已經安排了下去,軍隊她有!
此次春闈之後官員調派,悄悄往糧倉、糧道換上自己人,此事經手太子一切都好說。
白卿言剩下要做的,便是……靜待時機四個字。
月華如水,將竹林間的鵝卵石小路照得白亮,風過竹影搖曳,發出沙沙細響。
蕭容衍手中燈盞跟著搖曳,火光明滅。
一片薄薄的雲翳遮住皎皎明月,蕭容衍忍不住朝白卿言踱了一步,抬手將她被風吹亂的碎發攏在耳後,注視著白卿言陡然發燙的耳朵,唇角帶著藏不住的笑意,他大手攥住白卿言纖瘦的肩部,微微彎腰靠近白卿言耳邊,聲音壓低的極低問:“阿寶,數月未見,可有想我?”
熟悉的沉香木氣息縈繞在白卿言鼻息之間,白卿言呼吸略有一瞬的紊亂,跟隨己心亦是向蕭容衍靠近一步,雙手環住蕭容衍無一絲餘贅的勁腰,仰頭望著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