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將雲片糕遞給佟嬤嬤,問:“祖母的葬禮已經結束了?”
佟嬤嬤紅著眼圈兒點頭:“回大姑娘,結束了,夫人們和七公子說……不讓打擾大姑娘休息,大姑娘這段日子太累了。”
白卿言沉默了片刻又問:“阿雲……回來了嗎?”
佟嬤嬤搖了搖頭:“九公子還未回來。”
“朝臣可有來府上求見的?”白卿言又問。
佟嬤嬤抿了抿唇,原本不相同白卿言說的,可白卿言現在可不僅是他們白府的大姑娘,已經是大周女帝了。
她道:“舅老爺和大理寺卿呂大人來過一次,但……知道大姑娘睡著,便未曾打擾,說是事情不僅要,等登基大典之後再說也來得及。”
她點了點頭,想起廢太子,掀開身上的薄被:“嬤嬤幫我更衣。”
佟嬤嬤私心裏想勸白卿言好好歇一歇,可也知道如今大姑娘操心的都是國事不能耽擱,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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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太子和秦尚誌暫時被關在獄中。
不過因為白卿言特意叮囑過,廢太子和秦尚誌所在的牢房幹淨整潔,獄卒也還算和氣,隻要廢太子的要求不過分,獄卒都盡可能的滿足。
從洛鴻城回來後,被晾了這幾天,晉朝廢太子甚至害怕白卿言會因為大長公主的死遷怒於他,不打算給他活路了。
幽沉陰暗的大牢之中,越是往裏火把相距越遠,兩側火光陰暗,到處充斥著黴味和騷臭味,偶爾還有極為空洞的風聲。
見秦尚誌還坐在燈下看書,廢太子望著搖曳燭火,視線又落在從極小高窗上投射進來的皎皎月色,為自己的前途擔憂不已。
不多時,廢太子陡然聽到外麵傳來疊聲稱呼“陛下”的聲音由遠及近,驚得站起身來,朝秦尚誌看去:“是不是白卿言來了?!”
秦尚誌頷首,對廢太子道:“殿下不必太過緊張,不卑不亢就是了。”
廢太子身側的拳頭收緊,他為了活命……對梁王都可以搖尾乞憐,什麼不卑不亢!隻要白卿言能讓他活命,他願意給白卿言跪下叩首。
秦尚誌立在廢太子身邊,他知道以白卿言的品格,廢太子既然降了,她便不會在這個時候至太子於死地。
身佩鎧甲的禁軍高舉著火把,靴步齊整一路小跑至廢太子和秦尚誌的牢門前停下,高低亂竄的火把亮光刺得廢太子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廢太子先看到謝羽長和符若兮,頓時隻覺臉火辣辣的。
當初為了求活命,他丟掉了尊嚴,當著拚死護他的百官麵叩求梁王,那時……謝羽長和符若兮也在。
廢太子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恨不能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垂著眸子躲避視線,怕從謝羽長和符若兮的臉上看到鄙夷的神情,這些曾經臣服在自己腳下的低微之人,要是處在高高在上的位置鄙視他同情他,他受不了。
秦尚誌身側拳頭緊緊攥著,瞧見披著黑色披風的白卿言慢條斯理走至大牢前,看向牢房內的神色平靜而淡漠。
廢太子耳根滾燙,朝著白卿言長揖行禮,唇瓣囁喏到底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大約……是因為廢太子心裏清楚,白卿言與梁王不同,並非梁王那樣的陰險小人,即便他不必向條狗似的去求白卿言,隻要他不生了對抗白卿言的心思,她便不會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