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彥是一個做事永遠留有幾條退路的人,司馬彥自入仕以來,看到過太多高樓起高樓塌,當初佟貴妃害了多少忠良,司馬彥不得不給司馬家留後路。

“陛下……”司馬彥從來沒有和白卿言有過深入的接觸,即便是別人再稱讚白卿言如何睿智,如何賢德,如何得盡天下人心,如何雄心壯誌,可司馬彥在心底裏從來沒有服氣過這個比他次子年紀還小一些的小姑娘。

在司馬彥看來,什麼天下一統……不過是這個小姑娘在登基之初,為了凝聚人心的一種說辭。

大梁那些名將如趙勝,如楊武策,不就是被這個天下一統的說辭籠絡了。

還有大周朝堂之上那些朝臣,哪怕他們曾經有對立、有矛盾,可一提到要天下一統,好似所有人都可以摒棄前嫌,一同攜手為了這個目標讓路努力,讓整個大周朝堂看起來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情景。

後來他甘願俯首,也不過是因為白卿言登基,大勢所趨,且白卿言也沒有大肆屠殺前朝的朝臣,甚至大多數朝臣都是前朝的。

可這一點司馬彥便覺得白卿言錯了,現在這些朝臣臣服於她不過是因為她是真正的手握兵權和政權,這個世道……本就是軍權大於一切,更遑論白卿言這樣軍權和政權集於一手。

而,司馬彥一直沒有動,也沒有想著借著秦朗的關係向上爬,是因為並不看好白卿言熱熱鬧鬧的推行的新政,他不知道白卿言這個朝廷有能堅持多久,爬的越高……將來再次改朝換代就會死的越慘。

更是因為,白卿言的幾個弟弟都回來了,白卿言又十分大膽的將自己的兵權分散給了她的弟弟們,若是她的弟弟哪怕其中一個生了異心,這個朝堂就亂了。

可今日,他竟莫名對白卿言生了懼意。

他不敢說自己城府深沉,可至少他要比白卿言年長,甚至要比白岐山更年長一些,總能做到掩藏心思,但現在卻被那個高高在上……他認為是小姑娘的白卿言,看的如此透徹。

若說司馬彥不意外,那是不可能的,他甚至有一瞬間的慌亂。

“所以……”白卿言將手中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幾上,瓷杯磕碰出極重的聲音,“司馬大人就不要以為朕年紀不大好,可以隨便糊弄,還是老老實實說了吧!”

司馬彥腦子嗡嗡直響,立時朝著白卿言叩首,腦門重重叩地撞得眼冒金星:“微臣惶恐,微臣萬死都不敢糊弄陛下!”

其實,司馬彥也明白,白卿言既然看重司馬若丹,回來之後必定會派人將此事的前因後果查一查,當初他因為母親已經事情做下,且已經肯定要了司馬若丹的命,想著人死如燈滅,一切都不會有人知道,是心存僥幸……也是不想再管,便沒有再派人去收尾。

母親不問府上的事情多年,手中可用的能人不多,必定會留下種種破綻,而白卿言現在正是手下能人眾多的時候。

短短一瞬,司馬彥心中百轉千回,脊背冷汗直冒,連忙叩首道:“陛下,不論是誰做的,事情都是出在我們司馬府,司馬彥身為司馬家家主,自然應當一肩挑起一切,請陛下諒解司馬彥之心,治罪司馬彥,饒過我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