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這個數額其實挺微妙的。
許弋當年讀高中的時候父母就已經離婚了,兩個人都把她當拖油瓶,明裏暗裏都告訴許弋要懂事,但良心上又覺得虧欠。
雖然是跟著親媽,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能碰上幾次,零花錢倒是能拿雙份。
在錢這個事情上,許弋一向沒什麼度。倒也不是說嬌奢,平時跟同學社交,5塊錢一份的麻辣燙她也吃,大幾萬的培訓班她也上。
隻是現在摸著這零零散散的二十塊錢,許弋反而擔心起來了。
夠用嗎?她吃穿都挑剔,什麼都要新的好的……二十塊夠嗎?
“怎麼還沒走?”程雲追出來看到她還站在台階上,手裏捏著錢包不知道在想什麼,“剛剛你把曹雪兒嚇到了。你這說話的習慣還是得改改,她願意借書就是好心,你那麼說不曉得的還以為你嫌棄她。”
是有點嫌棄的。
許弋有點小潔癖,平常交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說出來就有點矯情,但是不說,又覺得委屈。
“我實話實說嘛,我就是不想用舊書。”許弋攥著錢包,柳條一樣的黛眉微微蹙起,“你下午能陪我去一趟書店嗎?”
我找不到路。
“我這20塊錢,除去吃午餐,夠不夠買書啊?”
一邊說一邊跟著程雲下樓,心想著要是不夠就先回家再問老太太要一點。
卻是沒想到程雲跟見了鬼一樣瞪著眼睛看她。
“怎麼了?”她不理解。
“許弋,有一句話,你以前經常跟我和方婷說的,你還記得嗎?”程雲拉著許弋,放低了聲音,鬼鬼祟祟的,像是憋著什麼爛活。
“什麼話。”以前的許弋就是一個小姑娘,還能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嗎?
程雲就著許弋的手把錢包揶回牛仔褲的褲兜裏,“你說,財不外露。你放心,我跟你一塊去,販子坑不了你。”
食堂和教學樓中間隔著操場,不是特別大,她們在樓梯上耽擱的這會兒工夫,操場四邊的花台邊上就已經坐滿了學生。
都拿著自己的飯盒或者類似的盛飯的容器在吃飯,沒有座的,幾個人一群蹲在操場上,也在吃。
許弋哪見過這場麵,更何況操場上還有人在打球,籃球彈過的地方塵土飛揚。
這環境還能吃得下飯?
許弋停在操場邊緣,腳是一步也邁不出去,心裏卻很敬佩這群勇士。
食堂說是食堂其實就隻有兩個窗口,遠遠看過去還有人在排隊,一長一短涇渭分明。
隔著操場,許弋就聞到一股熗炒甘藍的味道還有一點油腥味。就這麼聞著,都沒什麼食欲。
心裏正想著找個什麼理由去學校外麵下館子,左手胳膊就被程雲拿捏得死死的,“我聞到了紅燒肉的味道,按勞分配,我陪你去書店,你請我吃葷菜。”
不由分說,拉著許弋繞過操場上的灰塵就往那個人少的窗口奔。
走近了許弋才看清,那個戴眼鏡的男生也在隊列中。旁邊的學生都不慌不忙,一手拿著飯盒,另一隻手都拿著書,有的在看數學題,有的在背英文單詞。
和她以前讀書還挺像的嘛。
“可是為什麼那邊人那麼多啊。”而且那邊幾乎每個人手裏都拿著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