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瞧著灰撲撲的地麵,南迦沒反應,握住手上的熱咖啡,端起來喝了小口。
阿奇接著說:“老大也問起你了。”
等到下一波寒潮抵達z城,臘月底,一轉眼就是過年的時候。
這年街上的年味很濃,到處都張燈結彩,樹梢枝頭都掛滿了紅帶子。
工作室歇業半個月,南迦給所有員工放帶薪假,自己也休息放鬆一段時間。
過年前後,南迦沒回老宅子,不像往年那樣,非得回去找鬧心。她總共在老宅子住了兩個白天加一個晚上,過完除夕和春節就走了,到新租房裏自己過。
年初二那天又下了雪,白色紛紛揚揚飄飛了大半天,從中午下到夜裏。
南迦到一個好友那裏聚餐,吃午飯,天黑了又陪著大家逛街,快到雪停的那會兒才回去。
兩個地方離得近,還是走路步行。
到小區外邊了,遠遠的,那個高挑清瘦的身形已經候在小區外。
像是已經等了很久,早就來了。
天寒地凍的夜晚,紀岑安穿得很少,最外麵隻一件黑色的長款大衣,沒別的保暖物件。
似乎出來得挺匆忙,來不及仔細收拾。
這人孤零零站在燈下顯眼的地方,一臉從容,隻要南迦走近了就能立馬看到。
南迦怔在原地,停下腳步。
紀岑安雙手插兜裏,嘴角有傷,看起來有些狼狽。這位先靠近南迦,自覺走兩步,拉近餘下的距離,被凍得沒有血色的嘴巴動了動,張口就是:“今晚有空沒?”
飄飛的雪落在她們身上,在雙方肩頭上堆出薄薄的一層。
南迦一言不發,解下自己的圍巾,取了,踮踮腳,給那人戴上。
紀岑安沒動,定定站著。
南迦說:“過來一些。”
她帶她上樓,領進屋裏,留對方在這邊過夜。
屋裏暖和,比冷風直吹的街上舒適。
她給她上藥,清理一下傷口。
不需要多餘的話,也用不著解釋。
指腹碰到這人的嘴角,輕輕按了按。
南迦柔聲問:“怎麼弄的?”
紀岑安說:“我爸打的。”
“因為上次的事?”
“不是。”
“嗯。”
“意見不合,跟他頂嘴吵了架。”
南迦:“還有呢?”
紀岑安:“還有不聽他的安排。”
“他想讓你做什麼?”
“就那些,反正沒事找事。”
……
抬起這位的下巴,讓對著自己,南迦沉默片刻,輕輕問:“疼嗎?”
紀岑安坐在地毯上,挨她腿邊:“還行。”
新的租房是兩室一廳,地方寬敞,但隻有一間臥室,多的那間是書房。
客廳的沙發不能睡人,不夠寬,躺上麵翻兩個身就摔下來了。
紀岑安是在臥室裏睡的,和南迦一張床,一人躺半邊。
床中間隔著一條無形的線,那晚上她們誰都沒有逾矩,隻有偶爾會說說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兩句。
紀岑安問:“你最近在做什麼?”
南迦說:“工作。”
“除了工作。”
“沒了。”
紀岑安說:“阿奇找了我。”
默然兩秒鍾,南迦嗯了一聲。
新年夜過後的晚上祥和而寧靜,落地窗外的世界微光昏弱,一直持續到天亮。
南迦睡著了,很快沉進被窩裏。
屋內悄悄的,隻有被子摩挲身體的輕微聲響。
她們的關係又轉了個彎兒,再次偏離軌跡,朝著無法把控的方向發展。
從這時候起,紀岑安漸漸像先前那樣,時常出現在南迦周圍。
那晚之後,紀岑安又在租房裏待了一個白天,沒走。
南迦也不趕人,默許了對方的所有行徑,包括後麵她們在廚房裏,紀岑安從背後抱她,將濕熱的唇印她頸後。
紀岑安一隻手摟她,一隻手摸向她的肩膀,逐漸往下。
她由著了,轉頭也親紀岑安,往後靠了靠,甘願落進這人的懷中。
她們差點發生了某些事,但緊要關頭還是停下來了。
兩個人都沒經驗,親完了,隻抱著對方不鬆開。
紀岑安伏她耳畔,溫柔至極:“南迦……”
她抓著紀岑安的手腕,閉上眼,回應:“我在。”
紀岑安半是命令地說:“轉過來。”
她便轉過去,勾住紀岑安的肩膀。
紀岑安抬起她的臉,揉按了兩下,蠱惑地低語:“再靠近點。”
這年的假期過得很不一樣,與往年天差地別。
後來她們又見了幾次,在南迦的租房裏。
還是一同過夜,做一些本來不該發生的事。
理智被衝動覆蓋,兩個人都掉進了這段曖昧不清的複雜關係裏。
南迦沉溺在其中,明知不應當,仍是掙脫不了。
她們心照不宣,各自都不挑明,時常做一些超出普通交際的行為。
紀岑安越來越頻繁地過來,有時甚至在這邊住兩三天。
南迦都容許了,接受了這人的出現。
她們“冰釋前嫌”了,撇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
誰都沒有發現這裏的秘密。
有什麼衝破了桎梏,猶如春日裏的綠芽嫩尖兒,逐漸瘋長。
那段日子平靜,所有的不順都變得順利。
南迦到外地參加活動,去見同行朋友。
紀岑安也跟著去了,可不與她一班飛機,而是後一天過去。
她倆在品牌方安排的酒店裏見麵,紀岑安抱起南迦,關上燈,雙方倒在床上,隱進烏漆麻黑的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