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子昂和陳君弼知道這是他不和他們見外的表現,連忙也跟著嘲笑了元節度使幾句,崔蒲自然也不能例外。
再過兩日,府衙裏頭終於開堂審理曹姝逃避抄家一事。
在牢裏關了三天,曹姝憔悴了不少。雖然身上還穿著成親當日的嫁衣,但那小臉卻瘦小得可憐,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牛仙林坐在上位,左手邊是做節度使、戴子昂,右手邊則是崔蒲。陳君弼身份太過低微,無法列席,便隻能在後頭站著。
牛仙林一拍驚堂木:“曹氏十三娘,如今你曾祖母在刑部告你私逃以及忤逆等等數條罪名,你可認罪?”
“小女不認!小女就算有罪,也隻有私藏曾祖母這一條罪名。可是,小女身邊所有親人都沒了,唯有上了年紀的曾祖母在兩年後和小女異地重逢,小女又怎麼舍得將她送到官府去?若送去了,小女又少不得犯了忤逆之罪。再加上曾祖母還生了病,小女就更舍不得了!”曹姝雖然麵帶怯色,但說話卻是條理分明,分毫不讓。
在這個年代,不管長輩做錯了什麼,小輩就算知道也無法指責,否則就是忤逆,以下犯上。就算告到官府,犯錯的長輩要受罰,而將長輩告了的小輩則會受到比長輩更重的懲罰。甚至事後,他還會被所有人唾棄,就是因為兩個字——不孝!
而如果長輩狀告晚輩,那就無所謂了。告對了,那是揭發有功,小輩受罰,長輩得賞;而告錯了,也沒關係。區區一個小輩,他難道還敢和長輩生氣不成?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這個說辭,可謂是害了不少人。
不過曹姝現在這麼說,卻是給自己不將曹老太太供出去這件事提供了充足的理由。官府就算怪罪,那就是逼著她犯忤逆之罪,牛仙林可沒這麼傻。
不過早就猜到曹姝會這麼說,牛仙林立馬又狠狠的拍了一計驚堂木:“你少顧左右而言他,如今我們就來好好捋一捋這事。首先,你乃是從曹家私逃的犯官之後,這點你認不認?”
“小女不認!”曹姝斬釘截鐵的道。
“你不認?”牛仙林挑眉。
“小女早已經同邱家有了婚約,那就是邱家的人了。當初曹家被抄家,小女人在揚州,得知家中遭逢變故的消息,悲痛欲絕。隻是想到曹家如今就隻剩下小女一個,便是當時回去也無用,那還不如留在揚州安生過活。相信隻要小女好好活著,家父家母泉下有知也會欣慰。至於那份原本屬於小女的嫁妝……既然家都沒了,那些東西拿在手裏也是徒惹傷悲,小女便幹脆沒要,隻讓它們充公,救濟天下窮苦的百姓,也便是幫助家人積德,也好讓他們能早日投胎轉世。”
等她說完,牛仙林嘴角便泛起一抹冷笑:“你同邱家有婚約?此事為何別人都不知曉?你可知道,此次得知你還在人世,壽王府上蕭長史便也去刑部告了一狀,言及你還身犯逃婚之罪。現在看來,你竟是一女許了兩家?”
這話真夠惡毒的。現在,他便是給了曹姝一個兩難的選擇——要麼,承認你是犯官之後;要麼,就承認你一個人被許配給了兩戶人家。承認是前者的話,就要將崔蒲一行人全都給牽扯進去;而要是承認後者,那就是和壽王府上對上了。
而且,一女許兩家,這對她的名聲也是極大的侮辱。但凡要點臉麵的人家,誰都不會娶這等名聲有損的女兒家。曹姝接下來要麵對的絕對就是邱家的休棄!而且,邱家就是山野中一戶普通的人家,他們有那個膽子和壽王府對著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