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崔蒲年紀輕輕,他們更是不願意對這個年紀可以做自己兒子的年輕人低頭稱臣。所以他們隻在崔蒲抵達廣州後上門來見了他一麵,大家象征性的聚在一起吃了個飯互相認識認識,也就罷了。
雖然大娘子生辰,崔蒲沒有廣發帖子請人赴宴,但廣州府下頭的知縣也都準備了賀禮命人送來,就連裴經略使一家子也備了一份厚禮給她。按理說,這些人好歹也是在崔蒲手下討生活的,在這件事上多少應該有點表示才是。可是他們卻偏偏全都無動於衷,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這其實便是一種無言的抗議。
當然,其中也少不了韋刺史暗地裏的攛掇和慫恿。
就崔蒲所知,就在大娘子生辰這幾日,刺史府上就有人頻頻同這些胡人來往。有韋刺史的人,也有韋五郎君的。
如果不是韋五郎君突然鬧了那麼一出,他們或許真的又要把崔蒲給好好氣上一氣。
可是,偏偏韋五郎君按捺不住,挑了這個時間去蕃坊門口生事,還偏偏就讓崔蒲抓住了把柄,再反過來狠狠咬了一口。
這一口,不止把韋刺史一家子咬得不輕,這些胡商們也是疼得哇哇亂叫,連夜一夥人關起門來商量了好幾個時辰。然後,今天就厚著臉皮找上門來了。
沒辦法,他們雖說現在在廣州地位不算低,但細說起來也不過就是幾個胡商罷了。平常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許他們不放在眼裏,可是現在崔蒲直接就扔出了胡漢關係這個重磅炸彈,那他們就不能不小心在意了。
而且,昨天在蕃坊門口,那夥人是貨真價實的對廣州知府夫妻動了手,還亮了刀子,崔蒲還當場確定了他們逃犯的身份!夫妻倆更是親口喝了用來分發給蕃坊裏頭胡人的藥,親身證明了這藥沒事。這樣一來,他們肩上的擔子全數卸下,壓力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胡人身上。
最最重要的是——這夥胡人來蕃坊安居的推薦信,就是他們商會給幫忙開具的!所以他們全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旦崔蒲追查起來,他們不死也得脫層皮。
而且,就他們這些日子對崔蒲的態度,崔蒲給他們頭上扣一個別國探子的名號都不為過。這樣,他們全家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而等他們死後,多的是人會來取代他們在廣州的地位。畢竟從開元初年到現在,從廣州口岸前往波斯、大食等地的航線已經開拓得十分完善了,並不是非他們領路不可。這些人就恒等於是崔蒲一力提拔起來的,他們心裏必然對崔蒲感激涕零,也會對崔蒲的話奉為圭臬,不敢違抗。
察覺到這一點,他們怎麼能不著急?
所以,他們趕緊就抓緊機會,捧著重禮過來求和了。
無論如何,他們得先保住自己才行!
這群人是真有錢。單是這禮單崔蒲拿在手裏都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什麼犀角、象牙、珍珠、瑪瑙、香料等等東西是成箱成箱的搬來的,直接就在外頭院子裏堆成了一座小山。
隨便拆開一個裝著象牙的箱籠,便見裏頭擺著四隻潔白剔透的象牙製品,牙質細膩潤白,上頭的雕工更是巧奪天工,花鳥人物全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雖然閣老府上不缺奇珍異寶,但象牙這樣的東西還是少見。崔閣老書房裏有一隻牙雕,個頭還沒這箱子裏最小的一個大,崔閣老就已經將之視為珍寶,隻能自己把玩。逢年過節的,崔蒲自己能遠遠看上一眼就已經是極奢侈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