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拿起發簪往發髻上一插,再對著靶鏡左看看右看看:“你們說,本王戴上這支發簪,是不是也多了幾分異域風情?”
小廝忙道:“郡王本來就生得好。戴上這支發簪就更好看了。”
“是啊!本王不就是這張臉生得好嗎?”河間郡王說著,忽的又歎口氣將鏡子放下,“隻是,再好看又如何?他們送了東西來,我戴在頭上他們卻看不到。”
真是好生懷念那個軟綿綿的小娘子呢!算算日子,她也早已經出脫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娘子了,也不知道誰家的小子那麼好福氣,能娶了她回去。
郡王府邸外,李林甫在馬背上端坐沒多久,便聽到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抬頭去看,他便臉色一沉。
“喲,原來是李中書?您近日不是在府上養病嗎,怎麼往郡王府上來了?下官還說等看完郡王就去府上拜望您的呢!”楊釗騎著高頭大馬,得意洋洋的朝他這邊走來。
李林甫突然又覺得心口一陣隱隱作痛。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出現了!
看著這個將得意明顯寫在臉上的混賬,李林甫恨得直咬牙。
想當初,楊釗不過是以貴妃娘娘遠方堂兄的身份入朝。但他因為不學無術,對朝中事情也不甚了解,所以並不怎麼得聖人看重。是自己,為了向貴妃娘娘表忠心,處處提攜他,教導他官場上的規矩。一開始,他們的確合作愉快,尤其是在對付太子一係上,那真是一唱一和,不用言語,隻消一個眼神就能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是,隨著楊家人紛紛崛起,楊釗的官職也越做越大,這個人也越發的洋洋自得,仗著有貴妃娘娘撐腰,竟是連他都不放在眼裏了!近兩年,這小子居然還敢和自己爭起權來!這次自己遭河間郡王陷害,他從中占足了便宜不說,竟然還裝模作樣的派人上門去向自己道謝,口口聲聲說什麼聖人也是關心自己的身體,他也是在幫自己分憂……分你妹!誰不知道這些東西落進你手裏就出不來了?
現在更好,自己才剛來河間郡王府上,他就跟來了。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這小子就是來看戲的!
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輩?偏偏這條在跟前耀武揚威的狗還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想到這一點,李林甫心頭就又一陣氣血翻湧。
“你……你給我滾……噗!”
本想氣勢洶洶的再擺一回宰相的架勢,結果誰曾想,胸口的痛楚忽的加劇,他幾乎無法承受,便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隨即眼前一黑從馬背上栽倒了下去。
“不好了,楊太仆卿將李中書給活活氣暈了!”
突然間,一聲高喊響起,猛地驚動了長安城的天空。
李林甫再怎麼被削減權力,他現在也還是一國首輔,他在長安城內的根基也是異常穩固的。
這次在郡王府門口的事情發生得突然,但三家的奴仆都看得一清二楚——河間郡王根本就沒出門,府上的人對李林甫也一直畢恭畢敬;唯一和李林甫走得近、還對他出言不遜的隻有這個正在處心積慮將李林甫從首輔位置上拉下來的楊釗!更何況,以前楊釗對李林甫也還是恭敬,但現在眼看聖人已經擺出了厭棄李林甫的征兆了,他便急忙過來落井下石,結果誰曾想第一次出馬就把李林甫給氣得吐血了!
這得多大仇多大恨,才能一開口就把人給氣成這樣?
楊家的人堅稱楊釗其實也沒說什麼,對李林甫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李家的人卻大叫楊家的人不要臉,過河拆橋有心險惡,並哭到聖人跟前去求聖人裁度;聖人遣人來問河間郡王,河間郡王卻是一問三不知,梁長史也含含糊糊把事情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