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剛扒拉開袍子,抬頭便看到他緊繃的下頜。

從這緊繃的線條不難看出,他此時的怒氣。

小七心想,王爺在氣什麼?

難道她回來不開心嗎?

莫非是因為她私自從虞穀偷溜出來,所以王爺生氣了?

小七乖乖的又把頭蓋上,往他身上一靠。

心想,幾年不見,王爺脾氣越來越大了。

玩了一天了,小七這會也累了。

如今在王爺的身邊,她便像小時候那般,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他睡去了。

到了府中後,崔彧抱著她下了馬,直接去了外院書房他的住處。

韶華居舊無人住,雖長喜長樂守著,但此時已半夜,紗帳被褥再去換還得好一番折騰,索性便帶著她回了外院書房。

崔彧將她放在榻上後,胸中依舊有一團火在灼燒著。

說不清是怒火還是妒火,或者兩者都有。

他掀開蓋著她的錦袍,原是要好好的訓上一訓,讓她知曉輕重。

不料掀開後,便看到她恬靜的睡顏。

此時纖長的睫毛蓋著那雙春泉般的眸子,櫻唇微嘟,呼吸均勻,顯然是早已睡著。

崔彧:“……”

崔彧隻覺得一腔怒火全都憋了回去。

這般沒心沒肺,當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崔彧站在床榻邊,望了她許久,最後卻苦笑了一聲,對她的一腔火氣也隻能慢慢熄滅。

“罷了。”

他坐在了床榻邊上,將他的長袍拿開,見她香肩隱於輕紗下,似露非露,崔彧歎了口氣,算是明白當初先皇為何對白媱一見傾心,不顧一切的納她入宮了。

這番不諳世事,又天生媚骨的模樣,是問世間又有幾人不心動?

崔彧抬手將她散與臉側的青絲拂開,指尖那凝白如玉的肌膚讓人看著,心底便不由得升起想擁有疼愛的衝動。

他的小姑娘是真的長大了。

崔彧將她的鞋脫了,見她腳踝上還是自己當初給她係上的那串玉雕佛鈴花,紅繩她自己鬆了鬆,如今戴著剛好。

崔彧握著她的腳踝放於掌中,眸中帶笑,眉梢含春。

他給她的東西,她都帶著。

小七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天光大亮。

她睜開眼,從床上坐起,慵懶的伸著懶腰。

她哈欠打到一半,看著周圍突然想起了昨晚。

她遇到王爺了,王爺帶她回王府了。

而且這裏是王爺的外書房,她昨晚睡在這兒?

見這裏沒人服侍,小七赤腳下了床,朝外走著。

剛繞過屏風,便聽著外麵傳來崔彧略有些沉冷威儀的聲音。

“你剛才說什麼?”

“王爺,我與七七一見如故,情投意合,此番來京城,便是七七說終身大事,需得跟王爺說一聲,若是王爺應允,待七七過幾日及笄,我便可迎娶她。”

小七引著是楊重嶽的聲音,知道他沒事,想來昨晚是打贏了。

“你與她,一見如故?情投意合?”崔彧的聲音入寒冬臘月的夜風,呼嘯的刮得人生疼。

“正是。”

“你可知她是本王何人?”

楊重嶽好歹也是養尊處優的南召世子,未來南召的王,在氣勢上沒輸過。

而此時,在崔彧威儀決斷的氣勢麵前,楊重嶽竟生出了一種威壓感。

莫非是王爺對他這個女婿不滿意?

此時聽著崔彧最後那句,楊重嶽心中突突跳了兩下,生氣一種不安感。

崔彧此時的眼神太過熟悉了,這哪兒是嶽父看女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