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輕笑了一聲,卻沒有再提起長樂。

“陛下想如何都是陛下的事情,如今我該回去了。”

“你要回何處?這裏才是你自小長大的地方,這才是你的家。”

小七抬眼望著他,這是第一次,她這麼認真的審視著鄭珣。

不,與其說,她是在審視鄭珣,不如說她是在審視楊重淵。

楊重淵隻覺得在她這樣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心中說隱藏的所有都現行了一般。

“七七,我們是夫妻,你忘了,我們是拜過天地的,你是我的妻子,以後也會是我的皇後,你要去哪裏?這裏才是你的家。”

“楊重淵。”

聽著這清冷且平靜的聲音,鄭珣微怔。

“你七歲時便被你父皇送來做質子,朝中世家子弟大多不與你來往,甚至將你排出在圈子外。

更有人欺你,辱你,也養就了你謹小慎微,每走一步,便會去思慮之後的百步。

我記得那年除夕夜的時候,我與崔彧跑出去禦花園玩,遇到你跟你的父皇。

那次你說,你已經四年沒見過你母妃了,想回去看看。

你父皇隻說讓你好好待著,日後自能想見。

後來還是崔彧告訴我,你母妃早在你離開南召的第二年,便亡故了,你父皇不過是在哄你。

那時候我覺得你很可憐,在眾人排斥你欺辱你的時候,我跟崔彧會為你出頭。

你那時總是樂觀的,樂觀的去看待一切,我覺得我跟崔彧能有你這樣的朋友,很幸運。

我那時還不知曉,自從被送來的那一年開始,你已經習慣性的戴上了百變的麵具。

你隱藏起來真實的自己,連同野心也一起隱藏了,若不是我重生這一朝,還真的看不懂你。

你在鄭珣身上得以重生,所有人都被你騙了,包括教導你多年的崔彧。

你暗中蓄養暗衛,以蠱蟲驅動傀儡,為的就是這天下間最至高無上的權勢。

若是上一世,身為皇室兒女,我懂你的身不由己和無可奈何。

那些年身為質子的你被人欺辱,隻能忍下所有,隻作大度與不計較。

可是這一世,你又是為何?

你渴望權勢,也需要權勢,這已經成了你心底的執念。

你要這權勢能護住自己,要這權勢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如今這朝中,當初給你難堪的那些官員和世家,如今個個都被你收拾了。

哪怕隻是說過一句譏笑話語的人,你也沒有放過一個。

你拔了長樂的舌頭,稱她辱罵於我,焉知不是因為她也辱罵了你?

你所行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有自己的目的,殘忍且冷酷。

前世你與我成親,不過因為我嫡公主的身份,若不是後來崔彧逼宮,程家鎮守南召的兵力,可助你在南召站穩腳。

就算後來崔彧逼宮了,你看似要帶我走,其實知道崔彧怕傷到我,以我為盾,更容易脫身一些。

再後來,你借著誅殺奸佞的名義,要替程家討回公道,收編了鎮南軍,一路北上奪權。

而這一世,你麵對崔彧沒有絲毫的勝算,便步步為營,以我為棋子。

因為你知道,想要致勝崔彧,你唯一的籌碼隻有我了。

你知道我是玄門弟子,知道我草木為兵,你明知那些回憶讓我痛苦,但是你必須讓我記起,不然,我怎麼能成為你的刀?

那日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不是說給崔彧的,而是說給我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