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街角處,看著戲園子裏麵跑出來兩個人,四處張望著,很是緊張的樣子,小七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雇了車去了西郊,來到昨夜裏紙鶴落下的地方,這是一處山腳下,小七沒來過此處,問道:

“可知這山上是什麼地方?”

“這山上有一處寺廟名廣化寺,原來也算有些香火,隻是後來大佛寺被定為皇家寺院後,便搶去了廣化寺許多的香火,久而久之,這裏的香火便斷了,這廟裏的和尚,多是靠下山化緣,或是自耕自種為生。”

小七付了車錢後,讓他在這裏等著,她上山去了。

小七上到半山腰的時候,便聽著泠泠的琴聲,聞之使人忘憂。

這樣的琴聲,她隻聽曲千塵彈過。

曲千塵是她的琴藝師父,她那時很喜歡這個謫仙人一樣的師父,雖比她大不了幾歲,但是琴藝高超,世間難尋。

她繼續朝上走著,心底升起一個直覺,總覺得她要尋的人便在這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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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內,爐煙嫋嫋,檀香濃鬱。

崔彧盤腿而坐,看著撫琴人。

聽著琴聲止,崔彧望著他。

“父親,您不隨我下山?”

這人正是崔彧的父親崔硯堂。

“如今我已是紅塵之外的人,便不再為這紅塵之事煩憂了,世人皆知我已故去多年,回去又有何益。”

當年在宮中被害,酒中下毒。

隻是天子要你死,若是不死,不僅黎貴妃會倒黴,還有崔家也要跟著倒黴。

畢竟夫妻一場,黎貴妃將酒換了,偷天換日,讓他詐死得意苟且偷生。

之後便看破紅塵,在這寺廟中落發為僧。

這些年不問世間事,若非是崔彧這一場災禍,世間無人知曉崔硯堂還尚在人世。

“如今文昭帝已死,程家也傾覆,世間無人再敢欺辱父親。”

崔硯堂臉上淡然一笑,望著崔彧時,眉目慈善。

“寒山一日問拾得: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拾得曰:隻要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崔硯堂說完望著崔彧,依舊含笑,似乎往事都已是過眼煙雲。

“文昭帝多行不義,鄭家皇室受了諸多的牽連,便是他的業障因果,為父心中早已沒有憎恨。”

崔硯堂說完,見崔彧眉心緊皺,不得舒展,溫聲勸道:

“內心無怒火,嗔恚盡無餘。禍福與善惡,比丘須超越。共舍彼此岸,如蛇蛻舊皮。彧兒,放下嗔恨,放得大我,不要自以為聖,要以人為鏡。”

這些佛門道理,崔彧並不懂,也不想懂。

而此時,廂房外有人回報:

“王爺,有人上山。”

“何人?”

廂房外的人靜默片刻才道:

“王妃蕭氏。”

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崔彧眉頭緊皺,坐在廂房內久久不語。

自他醒來後,這個蕭氏,便成了禁忌,不能再提起。

若非她的背叛,他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段成虎更加不會丟了一條胳膊。

自幼疼惜她,千嬌萬寵的養她長大,千般恩愛,萬般疼惜,最後卻換來她夥同鄭珣算計了他。

他將後背交給了她,卻換了她的一刀,以及西北軍中精兵盡數被絞殺。

如今她竟然敢找上門來!

(這裏稍作解釋:崔彧重傷,記憶被人為的抹去了一部分,也就是說,他現在記得的,是被人篡改了的記憶。劃重點,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