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彧站起來,要出去時,崔硯堂清朗慈善的聲音傳來:
“彧兒,得饒人處且饒人。”
崔彧轉回頭看著父親眉宇間的擔憂,隻嗯了聲。
他走出廂房,望著外麵冬日的日頭。
這世間,仁善之人總被欺辱。
父親年輕時多麼驚才絕豔,如今卻要常伴這寺廟中的暮鼓晨鍾。
小七進來之後,發現這廟宇很大,不過可能是多年未翻修的緣故,院牆有些陳舊。
她進了寺廟,這廟宇幹淨,不染纖塵,她在殿中看了看。
是這裏嗎?
他們會在這裏嗎?
此時,小七見到殿外人影閃過。
她疾步追了過去,在轉角處,她望見一個身著玄色長袍的身影。
身姿欣長,背影挺拔如鬆,昂首闊步間,盡顯氣勢。
“王爺.”小七輕喃。
她不敢確定是不是崔彧,追過去想要一探究竟。
她一路追著去了後山,在進入後山後,小七將人跟丟了。
在她四處找尋的時候,隻覺得身體失衡,一陣眩暈之下,她被人扼住了脖子,抵在了一塊巨石上。
她呼吸一窒,隻覺得喉骨一疼,仿佛下一刻便會碎了。
下意識便捏了個咒語,但是在看清楚來人時,她的手放下了。
崔彧的大掌收緊,小七呼吸更加的艱難。
望著她一雙美目瑩然懸著淚,臉色漸漸的由白轉青,仿佛下一刻便會斷氣一般,她的雙唇顫著,發不出聲音,看唇形似乎在呢喃著“王爺”二字。
隻要再稍稍用力,便可掐斷她的脖子了,這也是崔彧想做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崔彧心中突然一疼,無法自控的疼痛,不知因何而起。
最終,他鬆了手。
小七劇烈的咳嗽著,呼吸著。
方才崔彧湛黑如夜的目光,還有那漸漸收攏的大掌,她知道,她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那雙冰冷的眸中全然沒有一絲情感,有的隻有憎恨。
那一刻,她竟然覺得若是就這樣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愛恨不能,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恨他,因為兩世的情感而恨不起來。
愛他,因為中間隔著的鮮血,又該如何去愛?
小七還沒喘勻氣息,便再次被他捏住了下頜,迫使她抬頭望著他。
“你倒是能耐,能尋到這裏。”
小七望著他,隻覺得口中苦澀,好一會她才輕喃道:
“活著便好。”
崔彧聽了卻是嗤笑一聲:
“讓你失望了,你那一刀,沒能讓本王斃命。”
如今既然已經知曉他還活著,她也應該放下了。
見她要走,崔彧怎麼可能放過她。
他冷聲笑了,鳳眸微眯,內含冷光。
“怎麼?想回去報信?好聯合鄭珣再殺本王一次?”
如今兩個人中間隔了許多的東西,崔彧如此待她,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既然知曉你還活著,我便可以安心離開了,前塵往事,你傷我諸多,我也害你險些丟了性命,恩怨兩消,互不相欠了。”
崔彧聽著她的話卻是忍不住皺眉,之後一雙眸子更加的沉鬱。
“原來你還會這般為自己找借口,將你的背叛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你且說說,本王如何傷你了?”
小七望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裏麵有她所不熟悉的危險。
以往的崔彧,不論何時,都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當初重重,舅舅的死,母後的死,程家的下場,瓊華的遭遇,她如今都不想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