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唐黎的肩膀忽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回頭——

來的是一對情侶。

“同學,可不可以往裏坐一坐?”

唐黎莞爾:“好。”

她抱起書包往旁邊挪位。

——屁股下壓住什麼。

下意識伸手去拿,卻發現是《原罪》的原著小說。

不知被誰落在這裏。

書的某一頁被折出小角。

唐黎順勢翻開。

舞台上,女孩抑揚頓挫的聲音傳來:“你說的我沒聽懂,妹妹既然已經去了,我們首要做的,是讓她入土為安,而不是在這裏相互質疑,弄得這個家分崩離析!”

借著手機微弱的燈光,唐黎快速掃視書頁上的內容。

恰好有台上女孩說的那句台詞。

唐黎很快明白,這應該是今天試鏡的劇情。

隨後女孩接下來的表演,證實了她心裏的猜測。

聚光燈下,女孩坐在梳妝台前,一邊看著鏡子用粉撲補妝,一邊背台詞:“小媽與其在這裏跟我疑神疑鬼,不如回房間和爸爸好好商量,是給妹妹做個單人墳,還是把你和我爸的一塊也提前做好,弄個家庭套餐還能打8折。”

女孩過來試鏡,顯然有做過功課。

她紮著高高的馬尾,額頭飽滿,眉眼精致,很貼近小說中應璿兒的造型描寫。

隻不過,可能是太過緊張,台詞出口的情感把握並不到位。

18歲的應璿兒,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內心卻有著陰暗孤僻的一麵,她的母親因為抑鬱症,在她6歲那年跳樓自盡。

當她母親的身體從落地窗外墜樓,應璿兒正在一樓的舞蹈室裏踮腳練習基本功。

沒人知道,這一幕變成噩夢糾纏她整整12年。

也在那年她開始厭惡跳舞。

她母親死後沒多久,父親就把養在外麵的情人和孩子帶回家中。

幼喪所親,看著父親和鳩占鵲巢的入侵者日日眉來眼去,6歲的女孩在一個個孤獨無依的夜晚,漸漸走向人性的極端。

所以,即便應璿兒是罪犯,卻未因此被觀眾厭棄。

甚至很多人能理解她殺人的動機。

父親間接害死她母親,又在接來情人母女後,動不動對她這個女兒責罵,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不產生負麵的情緒。

然而,殺人犯法,應璿兒仍然需要受到法律的製裁。

可是現在——

麵對痛失愛女的繼母,應璿兒心裏隻有痛快,語氣上不該有所保留。

底下的評審員開始交頭接耳。

女孩餘光瞥到台下情形,更加緊張,喉嚨就像被鎖住,和她搭戲的女老師,用繼母咄咄的口吻道:“好!你是出息了,我現在就去找你爸,讓他來聽聽他的好女兒是怎麼盼著他早死的!”

說完,女老師轉身往“外”走。

按照小說的劇情,應璿兒要拉住繼母,兩人的對手戲還沒結束。

可是女孩還坐在梳妝台前,沒及時反應過來,再想去攔女老師就要跑,明顯不符合小說裏的情景描述。

眼看女老師就要走下舞台——

一股突然出現的力道狠狠拽住她手臂!

另一道輕幽的女聲隨之響起:“小媽剛死女兒,出現精神問題我能理解,但如果這時候還想著挑撥離間就有些過了。”

女老師偏頭,隻看見一個海藍灰頭發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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