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夜晚,不同的地點。
在夜色的掩蓋下,一輛高檔轎車在醫院門口停下,裏麵走出個男人,恭敬地彎腰開後門,扶著個優雅的套裙女人下車。
醫院門前的燈光灑下來,映襯出這女人的麵容,已經不再年輕不再風華絕代,妝容已經無法掩蓋眼角的條條細紋——
她,正是本應該在英國的連城玉。
白子關了車門,吩咐司機把車子開到停車場,一切準備就緒後,彎腰對著旁邊的連城玉說:“老夫人,在15樓。”
“嗯,你就在這兒等我下來。”犀利的聲音從連城玉口中發出,怎麼聽都威嚴十足。“還有,別讓人發現你出現在國內。”
“是。”白子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快步走向樓梯間,把自己高大的身影藏起來。卓老夫人對外宣傳了,自己現身在國外,誰又會知道國內還有她的蹤影?
靜謐的醫院走廊裏麵,高跟鞋的聲音敲打著地麵,步伐不太快,甚至很慢,卻足以令15樓的人引起警惕。
15樓有三個護士,一個醫生,但他們必須整晚都睜著眼睛,因為都是由招世昌重金請回來的專職看護,絲毫不得分心。
連城玉走到長廊邊的時候,護士已經走出來準備攔截,誰知道後麵傳來長長的歎息聲:“讓她過來吧。”
一直坐在走廊邊上的招世昌,白天的商界翹楚,深夜完全變了個人。他的皺紋很深很深,發邊已經冒出許多白色的銀絲。看得出,招世昌幾乎是天天坐在那兒等待著奇跡的出現,
連城玉一步步走過去,看到了透明的玻璃窗內,那二十四小時監控的儀器,那些細細長長的管子都連著睡在床上的女人的呼吸,也連著外麵等待的心情。
仔細看了又看慘白的麵孔的何妙然,這個女人足夠的善良優雅,隻是這次純粹是意外,被最疼愛的女兒推到在櫃子邊,這件事才是招世昌最痛心疾首的一件事。
“老招。妙然是個好女人,她會吉人自有天相的。”連城玉看完一切以後,找了張椅子坐下,看著老友現在的情況,她的心也不是不難受的。
“那臭丫頭有了,是你家兒子的。”招世昌捂著腦袋好一會,才緩慢地抬起臉來,“阿玉,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連城玉早就知道會被招世昌這麼問,她是有備而來:“年輕一代的事情,我們根本無法去預測和控製,小辛現在懷著我們卓家的孩子,所以隻能和我家的兒子住一起。”
“你說什麼?”招世昌驟然大怒,沒想到自己怒極說出的話,竟然把女兒逼到和有婦之夫住一起,更何況他的妻子還在——這,這分明就是抹黑他招世昌的一世英名!
“怎麼這麼大的事情不早點和我說?”招世昌一想起女兒的要強,全身的氣血都往上衝去,他伸出大手撐著椅子旁邊,才勉強穩住身型。
“哎!你就別氣了,還得留個精神,等待妙然醒過來不是嗎?難道妙然醒了你這副老骨頭又倒下?氣壞自己可不好。”連城玉伸出手,按住了招世昌的肩膀:“老招,氣是沒有用處的。其實,我倒是想到一個好辦法——”
“說!”招世昌幾乎氣血攻心,現在的他簡直兩邊都乏力。
“現在的年輕人如果硬是要分,他們肯定做出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結局,還不如——”連城玉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招世昌的反應:“就趁著這次機會,讓小辛和孩子進了門,給她們母子倆搞個儀式……”
“成何體統!我家女兒現在非要和別人搶丈夫?”招世昌握掌成拳,重重拍在牆壁上麵,“她又不是沒人要,為什麼非要遭這個罪?”
連城玉看見招世昌開始激動,連忙沉著氣:“老招,你先聽我說完。坐下坐下。”
招世昌感覺有一股悶氣湧了上來,但他看了一眼裏麵還躺著毫無知覺的何妙然,強逼自己鎮定下來,皺眉漸擰成一團。
連城玉看見他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隨即繼續說下去:“如果兩個媳婦相比起來,我自然是中意小辛,知書達禮,端莊優雅,琴棋書畫,能幹聰慧。而且招家和卓家本來就是世交,卓家老爺和你爸的那個年代,就已經在一起是親密的老戰友。怨就怨兩個孩子相識太晚,淳那小子又一時被女人的手段迷惑。所以,權宜之計,就是委屈小辛先當著小的,然後趁著機會一腳把蔚靑那個女人踢走,我們倆家都皆大歡喜。”
招世昌沉默了。
他也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看中了那個男人,就是一輩子的事情,隻是他一個老爺們不信邪,非要讓她參加百場相親會,但這些年來,招雪辛的確以各種理由推搪著,不是不舒服就是工作忙。最後一次還掌摑了秘書長的兒子。
林林總總,都是一個讓他不省心的孩子。
隻不過——
招世昌放下兩隻手,他沉重地吐出一口悶氣:“阿玉,我不想讓小辛,再走一次你的舊路。不是人人都能轉正當正室成功的,你當年靠的,”
這句話,讓連城玉臉色驟然變暗。
“回去吧。我想好好靜一靜,那事還得考慮考慮。這不光是我麵子問題了,妙然若是醒了,她也不會同意的。”招世昌抬起臉,凝視著還在病床裏麵的何妙然:“反正,現在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妙然能夠醒來對我笑,我也不再像平時那樣顧著忙工作,忽略她的感受,忽略她的喜怒哀樂,其餘的都比不上這個重要了。”
連城玉看著頹廢至極的招世昌,她知道在這個時候,說什麼也用處不大,她往後退,看了還在病床上的何妙然一眼,她腳步有些踉蹌地往外走去。
下樓看見白子,連城玉黑著臉,神色有些不太好看:“白子,立刻訂今晚的機票,馬上出發回英國。”
白子不知所然地看著卓老夫人,和剛才平靜的表情簡直判若兩人,他不敢問些什麼,想必剛才老夫人也受了點氣下來,唯有應了一句:“噢,好。這就去訂。”
忙碌的晚上過去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
淩亂曖昧的主臥大床上,到處都留著激烈動蕩後的“痕跡”,女人的睡衣,棉質內衣全部丟了一地,男人的領帶西裝,也不太整齊地隨意搭在椅子上,當然還是少不了大床內卷著被子,累極的人兒——
床上的兩人似乎剛才結束了一切,蔚靑已經覺得四肢無力,全身發軟,頭發還是濕漉漉地蜷縮在卓少淳的胸膛裏,呼吸聲急促閔亂。
濕熱的吻又再次襲來,按著她的肩膀,掌心的熱度簡直燙到了蔚靑的肩,似乎一切又開始蠢蠢欲動。蔚靑知道自己昨晚隻睡過幾個小時,出差過後的男人,永遠都帶著一種無窮的精力回家。
感覺一陣潮濕襲來,蔚靑的臉霎時紅了起來,伸手推開他,“不要了。”
知道她身體吃不消,卓少淳也不勉強,拿出修長的手指,高挺的鼻梁停在她的鼻翼上,輕點著,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為她撥開貼在額邊的濕發:“怎麼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