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羽白日的話還縈繞在腦海,白日裏冷憶寒突然變了的神色屢屢浮現,兩件事一直在腦海中衝撞,丹姝在房中輾轉反側,最後起身去了院子,找到一個簍子開始扯桃花花瓣。
月光灑在爛漫繽紛的桃樹上,寂靜無聲中仙境朦朧,她心底的躁意慢慢淡去。
眼看著魚肚子泛白,丹姝幹脆去了廚房,趁著花瓣新鮮做了一碗桃花羹端著往書房走去。
這個時辰,主上應該已經起來了。
冷憶寒聽到敲門聲的時候皺了皺眉頭,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打開門。他向來不喜歡別人伺候,整個院子裏靜悄悄的。
丹姝手中的食盒輕輕搖晃,在冷憶寒麵前示意:“主上,我給你做了朝食。”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冷憶寒瞥了一眼,轉身做到了桌案前。
食盒放在桌案上,丹姝靜靜站在一側研磨,仿若一支美人燈,許久之後才試探著開口:“主上,你為什麼會入回春山莊?”
“上麵的人需要一個會醫術的。”
丹姝見冷憶寒麵色沒有不怠,打開食盒將涼透的桃花羹遞過去,晶瑩剔透中帶了些粉色,甚是好看:“主上嚐嚐。”
冷憶寒接過桃花羹放在一側,沒有急著吃,扭頭看向丹姝:“你一大早就是為了問我為什麼學醫?”
他的眸中帶了些玩味:“是不是我太縱容你,致使你覺得我這個活閻王和一般人也沒什麼區別?”
丹姝垂在身側的手顫了顫,突然想給自己兩巴掌,什麼醫者懸壺濟世的鬼話,她是被驢踢了腦袋才會來試探主上的態度。可她內心發癢,小貓撓心一般,就是好奇冷憶寒的態度。
她鼓起勇氣:“主上……覺得毒術和醫術區別在什麼地方?”說完也不敢去看冷憶寒的神色,垂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冷憶寒握著書的手一頓,抬眸看了一眼麵前黑乎乎毛茸茸的頭頂,眸中的怪異突然散開,變成了慵懶,他和一個小屁孩計較什麼!
“人首先要活下去,才有資格想其他的。你就是太閑了!最近有個任務,城外的雞冠山上山匪猖獗,你去除了,半月之內。記住,不要手下留情。”
“是。”丹姝弓著身子退出書房,站在院子中舒了一口氣,胸口沉鐵一般的沉悶感風消雲散。
是呀,她連活著都是艱難,血海深仇束手無策,她有什麼資格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收拾妥當要出門的時候,錦衣衛已經出動兩支小隊在城外待命,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速之客——修羽。
看著這條尾巴,丹姝著實有些頭大。
“怕什麼,小爺輕功比你好,醫術毒術不在你之下,有了我的加入,此行定然如虎添翼。”修羽拍了拍胸脯,幹脆利落翻身上馬,垂頭看向丹姝,“你不會告訴我,你連騎馬都不會吧!”
丹姝瞪了他一眼,身著白色勁裝的身影轉眼間已經在馬上:“既然要去,那就聽我指揮,如果你自作主張做了什麼,我會如實告訴主上。”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回春山莊的小公子,在外麵就是大爺,可在主上麵前,比她還要慫。
雞冠山不遠,丹姝帶的都是錦衣衛精銳,不到半日就抵達雞冠山下的古樹村。
丹姝從懷中掏出羊皮卷,置於馬匹頭頂看起來,雪白的馬兒不住甩頭,丹姝微微彎腰,右手在它的脖間輕輕撫摸,馬兒的情緒漸漸恢複過來。
修羽覺得稀奇,多看了兩眼,這才發現丹姝身下的馬匹並不簡單,毛色極好,柔順透亮,並非凡品,隻怕也是她慣來的坐騎,看來這小丫頭在師兄心中還真不一樣。
丹姝收起羊皮卷,一手遮住太陽看向不遠處:“我們偽裝成商隊,聲稱有人生病,暫時住在古樹村。”
“是。”
錦衣衛領了命下去進行偽裝,丹姝下了馬往前走。這個時辰正是午飯時候,天地中嫩綠色冒頭,稀稀疏疏一片,村子中炊煙嫋嫋,看起來生機勃勃。
迎麵走來一位婦人,一臉的愁容,手中提著簍子,丹姝識出是止血的草藥,她上前攔住婦人,麵露難色:“大姐,我們是送東西去京城的商隊,如今有人病了,可否在你們這邊接住一段時間。”
婦人見他年紀雖小,卻禮數齊全,往他身後看去,有兩人麵色灰白,不住咳嗽,也放下戒心來,歎了口氣:“我勸公子還是趕路吧,我們這個地方沒有大夫,你們商隊的人在這裏也是等死。”
“謝過大姐,我們商隊中有大夫,隻是需要一個地方暫住,讓兄弟養傷。”丹姝態度不卑不亢,可看向身後病重之人的眼神中帶了濃濃的擔憂。
婦人的眼睛一亮,一下抓住丹姝的手:“你說你們商隊有大夫?”
丹姝佯裝狐疑,答道:“正是。”
“借住不難,你們要住多久都可以,隻是……”婦人抿了抿唇,“我不要錢,你可不可以讓商隊的大夫幫忙看看我家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