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姝掃了一眼紙條上的名字,頓時一怔,這人她見過,以前常去將軍府找爹爹。
她心中湧起絲絲不安,她每一次的任務都和將軍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難免懷疑冷憶寒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她不敢多想,蠟燭的火光在紙條上搖曳,不一會桌上就出現一小堆灰燼。
紀輔國,紇夏宰相,三朝老臣,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會來這樣的風月場所,可是他唯一的嫡子紀淩雲是鬧春閣的常客。
丹姝在經過了木請來的老師檢驗琴棋書畫課程之後,最終用實力說服清姐允許她上台演出。
丹姝畢竟是新人,雖然每天可以演出,但是演出時間短,沒事的時候,她就倚窗看向鬧春閣外,最後還真看出些門道來。
比如,鬧春閣接待最多的是朝臣和學子,因為這裏可以滿足他們附庸風雅的需求,一般來所,朝臣未時來鬧春閣,在夜幕降臨之前離去,總歸不過是躲著家裏人。
丹姝借身體不舒服和之前瓜子臉的姑娘換了演出的時間,所以在紀淩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個素裝明眸的陌生姑娘,端坐在高台之上,靡靡之音從她懷中的古琴中流出,卻與往日有些許差別。
“清姐,這是新來的小丫頭?”
木清看了一眼對麵的少年,她識得這人,是個常客。
紀淩雲歪著頭打量,目光沒有挪動半分,本就是芝蘭玉樹的世家公子,一眼看去並不賴。
“紀少再看看別的姑娘,丹姝姑娘年紀小,性子稚嫩,紀公子該是不喜歡這樣無趣的。”
紀淩雲擺手,看出了木清的顧慮,牽起嘴角,眸中波光流轉:“無事,待會讓她下來陪著喝一杯。清姐放心,我還不至於這般饑不擇食。”
丹姝餘光看見這般情況,佯裝不知,一心一意撲在手中的古琴上。在得知陪酒的消息時,隻是微微一愣,回到房間披了一件外衫就朝著紀淩雲那一桌去。
清姐在後麵看著那道削瘦的身影,冷硬的心腸難得起了漣漪。
丹姝來到紀淩雲身邊跪坐下來,幫著端茶倒水,安靜乖巧。
紀淩雲和對麵的酒肉朋友說著不著調的話,空歇時才分些注意給丹姝,這才發現,這小丫頭遠看謫仙一般飄飄然,近看卻多了些許的柔弱,尤其是眉間的杏花,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他不經意放輕語氣:“你叫什麼名字?”
“丹姝。”
這兩個字一出,桌上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丹姝抬頭,一雙丹鳳眼,本該是大氣灑脫的眼型,如今卻藏著些驚懼,還有些許的懵懂和茫然。
紀淩雲輕咳,笑道:“無事,隻是這名字好聽,大家一時恍了神。”
丹姝靦腆地笑了笑,小聲道謝。
桌上的人難得見這樣幹淨的姑娘,起了壞心思。
“丹姝姑娘這般姿容,怎麼屈尊在鬧春閣,我們桌上這幾人,你隨便選一個,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紀淩雲也沒有出口阻攔,一臉興致看向丹姝。
丹姝臉上燥得慌,升起一層薄怒,但不得不壓下,聲音壓在嗓子裏,稚嫩的聲音中裹著難以忽視的鄭重:“難得清姐收留,丹姝感激不盡,感謝諸位的抬愛,但丹姝福薄,恐怕受不起。”
說完抬起酒壺,自罰三杯,朝著眾人行了一禮,這才不卑不亢緩步離開。
桌上的人愣了一下笑出聲來,一點沒受影響,反倒是調侃起紀淩雲來。
“淩雲兄好福氣,這樣的姑娘若是對你上了心,定是一件極其值得炫耀的事。”
“淩雲兄的眼光自然是頂好的,隻是這臉色若一直像今日這般凶,怕是會嚇到人家姑娘。”
紀淩雲仰頭喝下一杯酒,看向丹姝遠走的方向,皺著眉頭,“老頭子最近在找人,家裏麵搞得人仰馬翻的。”
丹姝眸光一黯,三步並兩步回到房間,將頭上的發簪取下,淨了臉坐在妝台前。
門外傳來腳步聲,有人敲了敲門,丹姝坐在原處不動。
“今日之事,是紀某之過,放任友人唐突了姑娘,後日家中舉辦賞花宴,請柬放在門外,還請丹姝姑娘賞臉收下。”
等門外的動靜停了,丹姝才開門拾起地上的天水碧描金請柬,以身體不適不見客為由關上門,夜幕降臨後,換上一套勁裝朝冷府而去。
冷憶寒進書房就察覺到熟悉的氣息,脫下外袍放在衣架上,“交代你的事情辦好了?”
丹姝把請柬遞過去:“今日見到紀淩雲,聽說紀家這些日子在找人。後日紀府辦賞花宴,屆時我會再打探。”
冷憶寒走到書架前,找出一本書扔過去,丹姝抱了個滿懷。
“雖說我向來看不上你做事優柔寡斷的習慣,但你如今打探消息的速度確尚可,這本醫術你看看。至於紀輔國找人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他找的是周箋,你明日去主要是看看他查周箋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