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朝中幾位肱骨之臣的離世以後,會試是紇夏舉辦的第一件盛世,上至朝廷下至平頭百姓,都懷揣著十二分的注意。
鬧春閣這兩日也冷清得緊,木清成日裏眉頭就沒有舒展的時候。
丹姝趁著這份清閑,去了城外的山莊一趟。
這是她悄悄買下的產業,旁人不知。當初買的時候就是看中它偏僻不引人注意,環境清幽,也算是為自己留一條後路,沒想到如今會有這個用途。
還沒到山莊,遠遠就看到了田間地頭有熟悉的身影。
丹姝眉梢一挑,未語先笑。
“紀丞相怎的到田地勞作起來了?”
看著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這小日子倒是過的不錯。
紀輔國的褲腳吊起來,懸在小腿半邊,布鞋上滿是黃泥,臉上卻是難得的輕鬆:“南先生喚錯了,在下是紀老伯。”
丹姝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若是細看,還可以看到絲絲豔羨:“紀老伯,可否討一碗水喝?”
紀輔國笑著,臉上的褶子堆起來,像田間的溝壑,鋤頭扛在肩上:“走,要多少有多少。”
丹姝跟在他的身後往山莊走去:“之前還擔心你們一時間難以適應農家的生活,如今看來倒是如魚得水。”
“沾了南先生的福氣,可以過幾日清閑日子。說來不怕笑話,老夫在朝堂混跡多年,最近才發現還是種田的日子最舒心。”
兩人一路說著話,很快就到莊子,紀輔國心裏明鏡似的,叫上李大人和林大人來到隔間,外麵叫了自家兒子守著屋子。
“南先生如今隻要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盡管說便是。”
林大人和李大人頷首,表明態度。
丹姝也不拖泥帶水,“我來是為了多年前的舊事,也就是諸位招致聖上趕盡殺絕的緣由。”
三位大人聞言麵麵相覷,一時間鴉雀無聲。
許久之後,林禦史才開口問道:“南先生如今有這等實力,即便是對上那位,想必也可以全身而退,更何況對我們有救命之恩。”
李大人和紀丞相兩人對視一眼後,長歎一口氣。
“既如此,我們便將我們所知道的盡數告知南先生便是。”
“南先生應該知道,聖上登基之時,先皇駕崩,但是先皇之前的身體一直十分健壯,並未出現任何病痛。”
這件事情丹姝也是最近才知,實在是幼時在江南養病不知世事,就連朝廷最基本的動靜都不知曉:“聖上如今的皇位來路不當?”
“可先皇隻有兩子,當今聖上和指揮使乃是一母同胞,何至於此?”
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本是同根生,先皇隻有兩個血脈,皇位遲早會傳到當今聖上的手中,謀朝篡位不過多此一舉。
但她探查至今,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不得不說,聖上如今的手段令人心生恐懼。
紀丞相三人的麵色變得灰敗:“若不是一母同胞呢?”
“不可能。”丹姝疾言厲色,出口否決,依照冷憶寒的性子,若非血緣親情,沒有東西可以將他困住。
“南先生何出此言?事到如今,我等何必欺瞞南先生。”
丹姝垂眸不語,心中亂麻麻的,若當今聖上的皇位並非正當而來,那父親為何會輔佐於他:“諸位前輩既然知道事實,為何繼續助紂為虐?”
她的語氣快而急,不給一絲顏麵直麵三位老臣,隻求一個真相。
“當時的聖上還是小皇子的伴讀,乃是極其聰慧的孩子,他上位若是可以勵精圖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丹姝一雙丹鳳眼盛滿怒火:“那男公關將軍如何說?”
“南宮將軍不滿聖上皇位來路不正,於是退守邊關,極少回京。”李大人看向丹姝的目光又些許的怪異,向來選擇沉默的人開了口,“南宮將軍和發妻生育一女也並未帶在身邊,而是送往江南,交由母家照料。”
林大人聞言也道:“將軍夫人家族在江南乃是名門望族,聖上剛登基,根基不穩,是萬萬不會動這些世家的。”
眼前三位白發老臣憶起往事,眉眼間盡是滄桑和無奈,丹姝卻隻覺得怒火中燒,即便她在愚鈍,如今也能大體拚湊中往事的真相。
不過是一個野心之人謀朝篡位,往昔的肱骨之臣助紂為虐,如今上位者根基深厚回頭憶起往事,不想讓自己的人皮之下的醃臢齷齪有大白天下的一日,想要趕盡殺絕罷了!
沒想到她南宮家忠心耿耿,為紇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最後落得這樣搞一個下場。
“南某人今日在此一問,諸位大人昔日可曾動過南宮家的人,亦或是……幫凶?”